陆衍笑了笑:“老大说了,一切以你的创作为优先。有任何需要,直接告诉我。”
他们离开后,林晚星抚摸着那个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支撑架,心里五味杂陈。江辰用他最擅长的方式,为她构建了一个绝对安全、绝对支持的技术后盾,将她从一切世俗的、技术的烦恼中解放出来,让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只面对她的艺术本身。
这种沉默的、毫无索取的支持,与顾言之那种充满算计的“给予”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她偶尔会想起江辰。想起雨夜中他沙哑的道歉,想起他提及“二十三 percent 差距”时的认真,想起他站在这个空间里,说“你的才华值得被保护”时的郑重。心底那片冰封的角落,似乎正在被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暖流侵蚀。
但她没有联系他。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过于沉重又过于纯粹的“投资”。她只能将所有的纷乱思绪,都投入到那一幅接一幅仿佛没有尽头的《破晓》系列之中。
这天深夜,林晚星在清洗画刷时,无意中打开了那个被遗忘了许久的、属于“星语绘卷”的社交账号。自从个展风波后,她就再也没有登录过。
私信和评论的数量已经变成了可怕的“99+”。她迟疑了一下,点了进去。
预料之中的,是大量不堪入目的辱骂、嘲讽和质疑。但让她意外的是,在这些污泥般的言论中,竟然也夹杂着一些微弱却执着的声音。
「从《星涌》开始关注你,相信你的才华不会被流言蜚语掩盖。」
「那些骂得最凶的,恐怕连你的画都没看过吧?《情绪地貌》在情感表达上是无可挑剔的。」
「作为一个匿名的同行,我想说,离开顾言之的掌控,对你长远而言或许是好事。真正的艺术需要自由呼吸的空间。」
「期待你的新作品。无论多久都会等。」
这些留言数量不多,往往刚一出现,就被更多的恶意评论淹没或围攻。但它们像黑夜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固执地闪烁着,证明着她的作品曾经真实地打动过一些人,而这些人,并未轻易放弃她。
其中一条来自几天前的留言,引起了她的注意。留言者头像是一片空白,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句点「.」。
「风暴眼往往是平静的。专注于你的画布,时间会证明一切。——L7」
L7?Logic7?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是江辰?他……在看这个账号?他甚至……在默默地,用这种方式,给她传递信息?
她盯着那条简短得如同密码般的留言,看了很久很久。一股复杂的暖流,混合着酸涩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缓缓流过心田。
她关掉了社交平台,没有回复任何一条信息。但那些善意的留言,尤其是那个来自“L7”的讯息,像一颗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寂静的世界里,漾开了一圈细微却持久的涟漪。
她走回画架前,《破晓05》刚刚起稿,画布上还只有几道不确定的、寻找方向的炭笔线条。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如同虚假的星辰。但在这个寂静的仓库里,林晚星拿起炭笔,深吸一口气,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破碎的废墟之下,悄然孕育着新生。
寂静并非虚无。回响,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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