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府的马车在青石板上辘辘而行,车厢内的气氛却比车外的寒风更冷。
继母王氏拿着干布,动作看似轻柔地替秦绾擦拭着湿发,嘴里却是一刻不停地絮叨,字字句句都带着刺探与敲打:
“绾儿啊,不是母亲说你,今日你也太孟浪了!那裴首辅是什么人物?那是连你父亲见了都要恭敬行礼的主儿!你怎敢……怎敢在他面前说那些胡话?”她压低声音,带着后怕,“还有靖王殿下,你往日不是最……唉,今日怎可如此顶撞?若是惹恼了殿下,我们侯府可如何是好?”
秦绾闭着眼,任由她动作,仿佛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底却是一片冷然。原主的记忆里,这位继母惯会做表面功夫,人前慈母,人后却没少纵容甚至唆使原主做些蠢事,好衬托她所出的女儿秦薇的“懂事”与“优秀”。
坐在对面的嫡兄秦珏,更是毫不掩饰他的嫌恶,冷哼道:“母亲何必跟她多言!她今日丢尽了我们安远侯府的脸面!为了引起靖王注意,连投湖自尽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了,不成又想出风头,在裴大人面前大放厥词!我看她是落水把脑子淹坏了!”
秦绾依旧沉默。跟这些被固有认知蒙蔽双眼的人争辩,毫无意义。她现在需要的是保存体力,应对回府后必然到来的风波。
马车终于在安远侯府门前停下。
府门大开,管家和下人们早已接到消息,垂手立在两旁,大气不敢出。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秦绾被侍女搀扶着下了马车,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她顺势将大半重量靠在侍女身上,显得愈发虚弱。
“老爷呢?”王氏一下车,就急切地问道。
管家连忙躬身回答:“回夫人,老爷在正厅等着呢。”
王氏脸色一白,与秦珏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安。侯爷秦朔向来注重家族颜面,今日秦绾在皇家围场闹出这么大动静,怕是难以善了。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庭院,走向正厅。
正厅内,安远侯秦朔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铁青,手中紧紧攥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他年近四十,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郁色和常年酒色浸染的疲惫。见到秦绾被人搀扶着进来,那副湿发贴面、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却是怒火。
“逆女!还不跪下!”秦朔猛地将茶杯掼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若是原主,此刻怕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了。但现在的秦绾,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声音虚弱却平静:“父亲,女儿落水受寒,体力不支,恐无法行跪拜大礼。”
秦朔一噎,没想到一向怯懦的女儿竟敢顶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理了?!说!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去围场?又为何会落水?还……还在裴首辅和靖王面前胡言乱语!”他每问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额角青筋跳动。
王氏连忙上前,试图缓和气氛:“老爷息怒,绾儿她也是受了惊吓……”
“你闭嘴!”秦朔怒斥王氏,“都是你平日太过纵容,才让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秦珏也上前一步,添油加醋道:“父亲,今日之事,围场众多勋贵子弟都看见了。妹妹她……她不知廉耻,追着靖王殿下而去,自己失足落水,却在高烧糊涂之际,对裴首辅说了好些狂妄之言,简直……简直将我侯府置于火上烤啊!”
他刻意隐去了秦绾后来条理清晰的“狂言”,只强调她“高烧糊涂”、“不知廉耻”,将责任全推到她一人身上。
秦绾心中冷笑。这就是原主所谓的亲人。
她抬起苍白的脸,目光直视秦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父亲,女儿并非失足落水。”
一句话,让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秦朔皱眉:“不是失足?那是为何?”
“是有人,从背后推了女儿一把。”秦绾缓缓说道,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王氏和秦珏,看到他们脸上瞬间闪过的惊疑不定。
“谁?谁推的你?”秦朔追问。若真是被人所害,那性质便不同了,至少侯府的面子上能好看些。
秦绾却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冷光:“当时人多混乱,女儿未曾看清那人样貌。只记得……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兰花香气?”秦朔一怔。
王氏眼神微闪,连忙道:“许是水边沾染了花草气息,或是你惊吓过度,记错了也未可知。既然没看清,此事便暂且作罢,当务之急是让绾儿好生休养。”
她急于将此事按下,更让秦绾确信,王氏即便不是主谋,也定然知晓内情,甚至可能乐见其成。
秦绾顺着她的话,露出一丝疲惫不堪的神情,轻咳了两声:“母亲说的是,女儿此刻头痛欲裂,浑身发冷,许是真的感染了风寒……”
秦朔看着女儿苍白脆弱的样子,再想到她可能真是被人所害,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烦躁和考虑。他挥了挥手,带着不耐:“既然身体不适,就赶紧回房歇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子半步!好好反省今日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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