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尾那一抹微弱的红光,如血滴沁入寒铁,迅速蔓延,将寸许长的针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灼热色泽。
这并非物理上的高温,而是一种源自脉搏深处的共振过载,是“脉感预警”的最极端表现。
它意味着,某个与“生命之锁”相连的节点,正在遭受远超承受极限的外部强力逼迫。
“他们在拿真人试。”白桃的声音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霜花。
她果断收针,手腕上那枚银针已经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
她霍然起身,快步走向那只盛放着玉钥的白瓷碗。
此刻,碗底那虚幻的水渍图案已不再模糊,八卦的轮廓清晰可见,却在剧烈地扭曲、颤抖,仿佛水面下有一头狂躁的困兽。
白桃没有看玉钥,而是从随身的药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七根用特殊油纸包裹的乌梅线。
这些药线比发丝还细,分别对应着除她自己之外的七位守护者。
她将七根乌梅线依次浸入碗中,环绕在玉钥周围。
奇特的一幕发生了,在并无真实液体的碗底,七根干燥的药线竟如同落入水中,缓缓舒展开。
其中六根只是随着图案的扭曲而轻微震颤,唯独代表“乾”位的那一根,像一条被投入沸水的活鱼,疯狂地抽搐、弹跳,频率紊乱到几乎看不清形态。
“乾位,西北。”周砚失声惊呼,“城西电报总局的旧址就在西北角!”
“不是逼迫机关,是逼迫人。”白桃的眼神中燃起一簇冷冽的怒火,“他们找不到钥匙,就想用我们当中的某一个,强行制造出一把‘活体钥匙’。用最剧烈的痛苦和恐惧,来模拟‘心影’与地脉的共鸣。”
这番推论让暗渠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这已不是谍战,而是某种邪恶的献祭。
“我去看看。”陆九没有丝毫犹豫,他的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暗影,“你们守在这里,等我消息。”
夜色是陆九最好的伪装。
他避开所有巡逻队,如一只灵巧的狸猫,潜入了早已废弃的城西电报总局。
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在战火中只剩下断壁残垣,但在废墟深处,一间曾经的地下电缆室却透出诡异的微光,并且被日军的特殊哨位层层封锁。
陆九如壁虎般贴在残破的通风管道外侧,从一处锈蚀的栅格缝隙向内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那是一座临时搭建的金属封闭舱室,里面绑着四个形容枯槁的中国人。
他们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导线,胸口贴满了闪烁着微光的感应片。
一个巨大的留声机铜喇叭正对着他们,播放着一段音调被刻意扭曲、尖利刺耳的《安神谣》。
那本是催人入眠的江南小调,此刻却变成了刮骨的魔音。
陆九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数月前曾参与全城“放纸行动”、散播《护愿文》的那位老邮差。
此刻,他双目圆睁,眼球布满血丝,面色青紫交替,身体在电击般的抽搐中剧烈颤抖,显然,他的神经系统已被长时间的声波刺激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日本人正在用他的心跳,他的痛苦,他的恐惧,作为数据样本,妄图破解“心影合一”的秘密。
陆九不动声色地缓缓后撤。
在离开的途中,他经过一堵靠近舱室的墙壁,墙皮上因声波的强烈共振而剥落了一层细微的粉末。
他伸出手指,看似不经意地在墙角一抹,将那混杂着音频磁粉的墙灰,悄无声息地刮入指甲缝中。
返回暗渠,陆九将那微不可查的磁粉样本交给周砚。
周砚将其置于显微镜下,又用简易的检波器分析其残余的磁场频率。
结论很快得出:“音频的核心频率被整体拔高了十二度。在中医五音里,这属于‘亢阳扰神’之律,专门激发心火,能让人心跳失控,神智狂乱。他们正是在用这种方式,强行模拟一种‘伪八脉共振’。”
“他们想造一把钥匙,”白桃看着碗中那根仍在狂乱抽动的乌梅线,声音冷得像冰,“可痛苦拼不出同心。”
她毅然转身,从一个古朴的木盒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黄铜小铃。
这是八大信物中的“兑宫传信铃”,负责感应西方位的异动。
她没有摇动,也没有触摸,而是将其完整地浸入了一碗早已备好的、由三年陈醋和丹参汁调配的混合液中。
醋的酸冽与丹参的活血之力交融,立刻让铃铛表面产生了一层细密的气泡。
白桃解释道:“此法能将铃铛被动吸收的残振,逆向转化为一种‘潜音’,类似于人体经络中的‘逆气流’,可以追溯其源头。”
她示意周砚将耳朵贴近碗沿,凝神静气,默运白景明传下的“听息术”。
起初,周砚只听到液体浸润金属的“滋滋”声,但渐渐地,当他将自身呼吸与心跳都放到最缓时,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固无比的杂音,终于从那一片混沌中分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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