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的鞋底刚踩上台阶外那层湿泥,胸口那本破农书突然发烫,像被火燎了一下。他一个踉跄,膝盖磕在祭台边上,手撑地。三根手指插进裂缝里的黑土,指尖碰到一股怪动静——不是水,也不是机器响,是种更深的东西在跳,乱得不像话,像地底的脉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震感顺着指骨往上爬,顶到肩胛骨,皮底下像有无数小虫在钻。陈砚咬着牙,喉结滚了滚,额角渗出冷汗。低头看手,三根手指陷在缝里,黑泥糊在指甲缝,油光发亮,像是被什么液体泡过。那震动,竟慢慢和胸口农书的烫感对上了,一烫一震,跟心跳似的。
血红的光柱还在,直直刺向夜空,照得田埂泛出暗红,像被血洗过一遍。陈砚抬头,光柱中间开始扭曲,像热气里的空气,慢慢浮出一个人影。影子模糊,可那低头的姿势,那背的弧度,他认得。父亲年轻时总这样弯着腰,在地里一待就是半天,脊背绷得像张弓。陈砚喉咙一紧,手指抠进土里,指甲裂了,血丝混进黑泥。
残卷背面的纹路在他掌心突突跳,皮下浮出细密红痕,顺着血管往上爬,像藤蔓。他闭眼,想稳住呼吸。可意识刚沉下去,记忆就倒灌进来——七岁那年,父亲带他来祭台“认根”,说这儿埋着祖上第一代农师的骨灰,也是地脉的锚点。那天还没黑,父亲蹲在祭台边,用铜烟杆轻轻敲了三下地,说:“听见了吗?地在说话。”他当时只当是玩笑,可现在,那声音又来了,低沉、断续,像从地底一句句冒上来的老农谚。
他闭眼,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再按进土里。温度不对。东南角的地表该是微干,可现在湿得发腻,像刚下过一场没人记得的雨。指尖黏滑,像土里渗出了某种体液。他心一紧,猛地睁眼,发现指尖的黑泥正缓缓蠕动,像活物,往掌心爬。
残卷的纹路在他脑子里铺开,不再是根系图,变成一层层时间的断面——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的耕作轨迹全乱了,像中间被人硬抽走了一截。犁沟错位,节气标记漂移,连祖坟的位置都偏了三寸。这不是自然磨损,是人为改的,是时间被剜掉了一块。这光柱不是地脉重启,是裂缝。它撕开了节气的封印,把某个时间点的影像拽了出来。
他想起昨夜在村口老井边捡到的半块陶片,上面刻着“癸未年冬,地裂三寸,桃不开花”。那是父亲失踪前一年的事。而今年,正是癸未。节气转回,封印松动,父亲的影子,刚好出现在这个节点上。
陈砚喘得重了。他盯着光柱里那道人影,想喊,却发不出声。父亲的脸在红光里忽明忽暗,嘴在动,像在说话,可他耳朵里嗡嗡响,不是风,是无数锄头同时砸进土里的震感,是暴雨砸在暖窠竹条上的噼啪声,是父亲在田埂上喘气的节奏。那些声音混在一起,像一场被压扁的农事史,从地底翻上来。
他想退,脚底却被一股劲吸住,像根扎进了地里。不是怕,是种更老的东西在拉他——血脉里的回音。他忽然懂了,这不是幻觉,是“回响”。地脉在放出封住的记忆,而他是唯一能听清的人。因为他的血,带着农书的印。
祭台另一边,赵铁柱的铜身立在水道口,肩以上全僵了,只剩左眼还能转。那眼浑浊,却死死盯着陈砚,瞳孔缩成一点,像在传话。陈砚记得他最后那句——“告诉桃树……我修好了。”当时以为是疯话,现在明白了。赵铁柱说的不是树,是“根”。他拿自己身子堵住水道,拖住地脉的崩塌。
陈砚咬牙,把残卷贴上铜壳,三指顺着水流方向滑。铜壳浮出细裂,像干河床。指尖传来一股东西——不是字,不是符号,是温度、湿度、土层厚薄的堆叠。它们在指尖重组,变成一串数字,和赵铁柱那青铜罗盘的刻度对得上。这不是机器反应,是话。是他还醒着的证明。
那串数指向赵家祖坟下的土层,三尺七寸。那是赵家的“脐眼”,埋着第一代赵氏农匠的铜骨。陈砚刚想开口,祭台边缘突然塌了一块,碎石滚进沟底,扬起一阵尘。赵铁柱唯一能动的左手猛地抽搐,指尖弹出一张油纸包着的照片。他拼尽最后力气,塞进陈砚口袋。照片边沾着铜液,烫得发黑,几乎烧穿布料。
陈砚摸出照片,油纸裂了角,露出一张泛黄的全家福。背景是老桃树,树下站着个穿粗布衫的女人,怀里抱着婴儿。赵铁柱的娘。他还没看清其他人,头顶光柱突然一抖,菌丝从地缝钻出,缠上他脚踝。不是灰绿,是荧光蓝,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烂斑。它们在空中扭动,像有意识,拼出一个箭头,直指光柱中心。
他掏出烧焦的残卷碎片,贴在菌丝上。碎片轻颤,浮现两字:“菌引”。接着是半句农谚:“菌引非心引”。陈砚心头一震。这句他从没见过,可字字扎心。菌引,是地脉的信使,靠腐土传话;心引,是农师血脉的共鸣。本不该碰,可现在菌丝主动指路,说明地脉已听不见血脉,只能靠外物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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