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貔貅被放在紫檀木盘里,日光透过窗棂照在它身上,温润的玉质泛着冷光。那对被挖去的眼窝空洞地对着屋顶,里面的香灰已经凝结成块,像两撮凝固的石间。
“这香灰……”阿菀用银簪挑出一点,放在鼻尖轻嗅,“有檀香味,还有点甜气,不像是普通的佛前香。”
秦风凑过来细看:“宫里的佛堂用的是龙涎香,静心庵的是竹香,这味道更像……城南那座废弃的火神庙。”
火神庙?阿菀想起赵灵儿偶尔会去那里祈福,说她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是火神庙的神婆救了她。当时只当是寻常往事,如今想来,或许藏着猫腻。
“影卫,去火神庙查。”秦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查近一个月谁去过那里,查庙里的香灰是不是和这个一样。”
影卫刚走,太医院就传来消息:温郎中抢救无效,已经断气了。七皇子的毒暂时稳住,但依旧昏迷不醒,需要一味叫“冰蚕”的药材做药引,可这药材只有西域才有,寻常药铺根本没有。
“冰蚕……”苏婉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记得兰家以前有过,是西域的商队送的,说是能解百毒。当年兰夫人把它制成了药膏,藏在……”
“藏在哪里?”阿菀追问。
“藏在一个兰花形状的胭脂盒里,”苏婉努力回忆,“我最后见它,是在兰芷的梳妆台上。”
兰芷的梳妆台早就被大火烧毁了,哪里还能找到?阿菀的心沉了下去。
这时,王彦拿着一本账册走进来:“老臣查了赵灵儿的动向,发现她每个月都会往城外的庄子送一笔钱,收款人写的是‘刘婆’。”
“刘婆?”阿菀皱眉,“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庄子我知道,”秦风沉声道,“在西郊,以前是李嵩的产业,后来被抄没了,一直荒着。”
李嵩的产业?赵灵儿给那里的人送钱?阿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我去庄子看看。”阿菀站起身,“你们在这里守着陛下,等我的消息。”
“我跟你一起去。”秦风立刻道。
苏婉想跟去,却被阿菀按住:“娘,您留在这里,万一有消息也好及时互通。而且……”她顿了顿,“您现在是被怀疑的对象,出去不方便。”
苏婉的眼圈红了,点了点头:“你们小心。”
西郊的庄子果然荒着,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门环上结着蛛网。阿菀和秦风翻墙进去,院子里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有人?”阿菀示意秦风小心。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正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躺在炕上,盖着破旧的棉被,脸色蜡黄,气息奄奄。
“你是……刘婆?”阿菀轻声问。
老妇人睁开眼,浑浊的眼珠看向他们,突然激动起来:“是……是灵儿让你们来的?她是不是出事了?”
“您认识赵灵儿?”
“她是我的亲孙女啊!”老妇人的眼泪掉了下来,“当年她爹娘死得早,是我把她养大的。后来她被选进宫,就每个月给我送钱来,说等她站稳脚跟,就接我去京城……”
亲孙女?阿菀愣住了。赵灵儿从没说过自己有奶奶。
“那您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吗?”秦风问道。
“不知道,”老妇摇摇头,“上个月她来见过我一次,神色很慌张,说她做了错事,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还交给我一个盒子,让我好好保管,说等一个叫阿菀的姑娘来了,就交给她。”
阿菀的心猛地一跳:“盒子呢?”
老妇人从炕席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阿菀。盒子很普通,上面刻着个“灵”字。阿菀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字条和半块玉佩。
字条是赵灵儿的笔迹:“阿菀,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赵灵儿,我是李嵩的女儿,李灵。当年我娘带着我逃出来,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我爹报仇。太后找到我,说只要我帮她除掉你们,她就帮我爹平反。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兰芷姐姐是我杀的,温郎中也是我杀的,陛下的毒也是我下的。我知道错了,但已经晚了。这半块玉佩,是我爹留给我的,说能证明我的身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李灵?李嵩的女儿?阿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赵灵儿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她接近自己,就是为了报仇。
“那另一半玉佩呢?”秦风问道。
“在……在火神庙的神龛下面,”老妇人咳嗽着说,“她说那是打开一个箱子的钥匙,箱子里有她爹的罪证,她想……想在最后关头赎罪。”
阿菀握紧手里的半块玉佩,心里五味杂陈。李灵虽然骗了她,害了那么多人,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赎罪。
“七皇子中的毒,你知道怎么解吗?”阿菀问道。
“知道,”老妇人点头,“她留了一瓶解药给我,说万一……万一她没机会了,就让我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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