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埃因霍温夜晚，冷风里带着一股湿润的气息。
回到荷兰的空气，江辰觉得有点陌生。
这是他曾经征战过的土地，却已不再属于他。
机场外几个记者举着长枪短炮，让他忽然有些恍惚。
可很快，他调整呼吸，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当下
这里的主场并不好踢，飞利浦球场的嘶吼一旦压下来，任何来客都可能失去方向。
10月4日，欧联杯小组赛第二轮。
江辰第一次在客场感受到真正的欧洲赛场。
当裁判的哨声吹响，埃因霍温立刻用他们熟悉的方式碾压过来。
高速传递、凌厉前插，三条线像利齿一样层层压迫，那不勒斯全队几乎被逼到自家半场，后腰和边后卫不断回追，踢得异常保守。
江辰几次试图在右边路拉开，却一次次被对手的边后卫贴身拽住。
第30分钟，他终于迎来一次突破，把球趟到边线下底，倒三角传球精准送到点上。
哈姆西克迎球推射，那一刻全场屏住呼吸，可惜皮球被对方门将飞身单掌托出横梁，
横梁颤动的声响像一记警钟，把那不勒斯所有人的心情打回原点。
下半场，埃因霍温依旧保持高压。
江辰每一次启动都有人提前伸腿、用身体撞翻他，草皮摩擦皮肤的刺痛感伴随着呼吸的急促。
欧战的节奏和荷甲、意甲都不一样，那是一种九十分钟不间断的绞杀。
终场哨响，0:0。比分定格。
那不勒斯带走一分，但更像是从刀刃上逃脱。
江辰拖着步子走回更衣室，球衣球袜全是泥痕，他的胸口闷闷的空。
——
回到联赛，问题很快显现。
连续密集的赛程像在榨干身体。江辰的爆发力下降，腿脚里的轻盈不再像之前那样自如。
意甲第三轮客场对乌迪内斯，他全场机会寥寥，球队艰难守住0:0；
意甲第四轮主场对切沃，他有过一次漂亮的突破传中，却没能形成进球，最终被逼平；
第五轮客场对亚特兰大，他在上半场浪费了单刀，下半场全队防线崩塌，1:2被逆转。
只在欧联杯第3轮，主场对阵第聂伯罗的比赛中，取得一场宝贵的胜利。
四场比赛，江辰只有一次门前补射勉强破门。
《米兰体育报》冷冷写道：“也许我们高估了这位东方新星，他还不具备连续作战的能力。”
《共和报》更直接：“速度型前锋，一旦体能下滑，威胁几乎为零。”
训练场上的江辰安静了许多。
他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总能插科打诨，而是更多时候独自加练，练习启动、练习射门，可身体始终无法恢复到最佳。
他能感觉到自己仿佛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球迷的声音也分裂开来。
有的依旧喊着他的名字，有的则冷漠质疑：“也许他只是昙花一现？”这些声音江辰都听在耳里，他没有反驳，只是更加沉默。
……
夜里，江辰独自坐在海边。
圣保罗球场远远亮着灯光，他却没有勇气靠近。风吹过，他紧紧抱着双臂，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推到角落。
“你在想什么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辰回头，看到她走来。她没有穿华丽的衣服，只是简单的外套，但笑容依旧温暖。
“是不是觉得自己突然不会踢球了？”她轻声说。
江辰沉默。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阶段，你只是还没学会怎么跨过去。”
江辰喉咙里涌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的眼神坚定：“你不是一个人。球迷在等你，队友在等你，你只要记住，你还是那个敢于向前的江辰。”
江辰抬起头，望向远处的球场灯光，眼里重新有了一点亮光。
第二天的报纸上，冷冰冰的排名被摆在了第一页——
那不勒斯在联赛前六轮仅仅排在第七位，
尤文图斯在教父孔蒂的率领下六战全胜，领跑积分榜。
米兰城的两支球队状态火热，国际米兰和AC米兰都牢牢站在前列。
江辰所在的球队，正经历赛季初最艰难的低谷。
而射手榜上，江辰的名字已经滑到了第八。
他在开局的火爆之后，四轮仅有一球进账，身前的迪纳塔莱和卡瓦尼正以连续的进球把媒体的目光牢牢抓住。
电视解说毫不客气地点评：“当身体下滑时，他的锋芒似乎不再。”
球迷们也在争论。
酒吧里，有人叹气：“他不是马拉多纳，他只是个年轻人。”
也有人摇头：“给他时间吧，他才刚开始。”
训练场上，哈姆西克拍拍江辰的肩：“别想太多。意甲的赛季很长，我们还有机会。”
江辰只是点点头，眼神却比之前更沉。
林知遥的那句话仍然在他耳边回荡——
“你还是那个敢于向前的江辰。”
他望向圣保罗的方向，那盏蓝色的灯光仍然在夜里亮着，像一颗星，
提醒他低谷只是过程，而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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