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锈迹,在午后燥热的空气里刮擦着每个人的耳膜:“这锅,是我爷爷从紫禁城塌了的墙根底下扒出来的。不是什么宝贝,就是个吃饭的家伙。”
铁锅李,一个平日里只会憨笑着用大勺给学生加肉的汉子,此刻却像一尊褪了色的石像,眼神浑浊地望着远方。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当年闹破四旧,我师爷那辈儿的御厨,被人揪出来批斗。他们什么也没说,就抱着自家几代人传下来的菜谱,一个个往井里跳。跳下去前,就一句话——宁死不教假把式。”
人群死寂。连天上盘旋的媒体无人机都仿佛静止了。
“可现在呢?”铁锅李惨笑一声,粗糙的手指抚过锅沿一道深刻的凹痕,那是在历史的颠簸中留下的伤疤。
“没人记得他们的名字,没人记得他们为了护着一口吃的,连命都不要了。世人只记得,‘老东西过时了’,‘手艺活儿太慢了’,‘不如料理包来得快’。”
前排一个多愁善感的女生已经开始抹眼泪,旁边的大妈也红了眼圈,喃喃道:“作孽啊……”就连一直抱着臂膀看戏的影刃,也默默摘下了头上的鸭舌帽,露出一张被阴影遮蔽的、看不清表情的脸。
陆远死死盯着那口黑黢黢的铁锅,锅里残留的菜汁仿佛是凝固的血。
这一刻,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之前所有的困惑、愤怒和竞争心,都烟消云散了。
他终于明白了。
这帮人不是来砸场子的疯子,也不是什么被时代淘汰的可怜虫。
他们是一群守墓人。
守着那些被遗忘的菜谱,守着那些跳井的厨子,守着一种名为“匠心”的孤魂。
他们不是想赢,他们是怕,怕再不闹出点动静,这世上就真没人记得,曾经有过那样一群人,那样一些味道。
他们,是这个美食荒漠时代最后的守灵人。
不等众人从沉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第二道菜,“清蒸昆仑鲤”,被端了上来。
那是一条形态完美的鲤鱼,卧于玉盘之上,周身不见任何葱姜蒜末,只有几滴清亮的油珠在鱼皮上缓缓滚动。
可诡异的是,菜未近前,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已经霸道地席卷了整个食堂。
那不是食物的香,而是一种……苍凉、辽阔、带着风雪气息的味道。
食堂外,几只平日里为了半根火腿肠能打得头破血流的街猫,此刻竟齐刷刷地朝着食堂的方向趴伏下来,姿态虔诚得像是看见了猫薄荷之神。
一位胆大的美食评审员颤巍巍地夹起一筷子鱼肉送入口中。
咀嚼的动作仅仅持续了三秒,他的双眼便瞬间失焦,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雪……雪山……”他喃喃自语,口水顺着嘴角流下都未曾察觉,“好大的湖……驼铃……我看见了驼铃商队……”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品尝的食客也陷入了同样的迷幻状态。
他们眼前不再是拥挤的食堂,而是闪回的蒙太奇画面:冰封千里的昆仑山巅,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厨师跪在雪地里,向过路的商队磕头,只为求一口能腌鱼的盐巴;风沙漫天的古道上,他背着巨大的行囊,一步一叩首,只为寻访传说中能去鱼腥的香料……那是一种近乎于自虐的、为了极致味道而献祭一切的偏执。
陆远的腕带上,小桃的虚拟形象急得原地乱蹦,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过她的屏幕:“警报!警报!检测到高浓度精神信息素!这道菜里含有‘文化创伤记忆’!通过味觉直接写入神经中枢,长期食用可能导致受体产生强烈的心理依赖和历史虚无主义倾向!说人话就是,这玩意儿是精神鸦片,吃多了会觉得现代社会没救了,哭着喊着要穿越回古代去受苦!”
陆远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穿透那些陷入幻觉的食客,落在了对面那群“守墓人”身上。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悲壮的决绝。
“不,小桃。”陆远轻声说,“他们不是想PUA我们。他们只是想告诉我们——有些味道之所以死了,是因为再也没有人,愿意等它慢慢长出来了。”
轮到陆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在经历了那样一道堪称“降维打击”的菜品后,他还能拿出什么来应对?
是更炫酷的分子料理?
还是更稀有的外星食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远没有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任何闪着金光的道具。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格的最深处,拿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玻璃罐。
罐子里,是暗红色的、黏稠的酱料,早已见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地球老家豆瓣酱,我妈亲手做的,最后一瓶。”
这是他穿越前,母亲硬塞进行李箱的。
在这个世界,这种纯手工、多菌种自然发酵的古法酱料,早已被标准化的工业产品所取代,配方也已失传。
这是他与那个世界,最后的味觉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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