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月老(五)
一、春节前的风波
腊月二十三,小年。北京城飘着细碎的雪粒,街边店铺挂起了红灯笼。杨帆家却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起因是一份婚前协议。
苏晚晴的舅舅从上海打来电话,语气严肃:“晚晴,结婚是大事,有些事得说清楚。杨家那套老房子,虽然旧,但地段好,以后拆迁了值不少钱。你得让杨帆写个协议,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你也有保障。”
舅舅是律师,见过太多婚姻纠纷。他本是好意,但这话传到杨帆母亲耳朵里,就变了味。
“什么意思?还没结婚就算计房子?”母亲在厨房剁饺子馅,刀落在案板上咚咚作响,“咱们家对晚晴哪点不好?当亲闺女疼,她倒好,惦记起家产来了!”
“妈,您小点声。”杨帆压低声音,“晚晴在客厅呢。”
“听见怎么了?我还不能说了?”母亲声音反而高了,“你爷爷把传家宝都给她了,她还想要什么?”
客厅里,苏晚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本《我所理解的美好》——杨帆手工制作的诗集。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肩膀微微颤抖。
爷爷摇着轮椅从书房出来,沉声道:“吵什么?大过年的。”
母亲红着眼眶:“爸,您评评理。晚晴舅舅让签婚前协议,要分房子,这像话吗?”
老爷子看向苏晚晴:“晚晴,你自己怎么想?”
苏晚晴抬起头,眼睛是红的,但没哭:“爷爷,我不知道舅舅给您打电话。协议的事,我从来没想过。杨家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要。”
“那你舅舅为什么说这话?”
“他……”苏晚晴咬咬嘴唇,“我爸妈离婚时闹得很僵,舅舅是怕我吃亏。但他不了解您,不了解阿姨,不了解这个家。是我的错,没提前跟他沟通。”
她说得很诚恳。老爷子沉默片刻,对母亲说:“听见了?晚晴没那意思。亲戚说句话,你当什么真?”
“可是……”
“没什么可是。”老爷子语气不容置疑,“晚晴是咱们家的人,别说房子,我这条老命给她都行。这话以后不许再提。”
母亲还想说什么,看见老爷子严厉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转身回厨房,把菜刀剁得更响了。
杨帆坐到苏晚晴身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妈她……”
“不怪阿姨。”苏晚晴摇头,“是我没处理好。我这就给舅舅打电话说清楚。”
她起身去阳台。隔着玻璃门,杨帆看见她拿着手机,说了很久。回来时,眼睛更红了,但表情轻松了些。
“舅舅道歉了,”她说,“他说他就是职业习惯,想多了。明天他来北京,亲自给阿姨赔不是。”
老爷子点头:“这才对。一家人,有话摊开说,别憋心里。”
风波暂时平息,但裂痕已经出现。那天晚饭,气氛有些僵。母亲闷头吃饭,很少夹菜;苏晚晴小心翼翼,只吃自己面前的;杨帆左右为难,不知该哄谁。
只有老爷子如常,还给苏晚晴夹了块排骨:“多吃点,杭州半年,瘦了一圈。”
夜里,杨帆送苏晚晴回租处——为了筹备婚礼,她从杭州回来后暂时租了附近的房子。路上,两人都沉默。
到了楼下,苏晚晴没急着下车。
“杨帆,”她轻声说,“如果阿姨一直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妈不是不喜欢你,她就是……”杨帆斟酌词句,“她就是太在乎这个家,怕失去。”
“我理解。”苏晚晴望着窗外,“我从小没有完整的家,所以特别珍惜你们给我的温暖。但我可能太贪心了,想要全部,包括阿姨毫无保留的接纳。”
杨帆转过她的脸:“给我时间,也给我妈时间。她只是需要适应,多一个家人,不是少一个儿子。”
苏晚晴点点头,下车。走了几步,又回头:“杨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因为你值得。”
看着她走进单元门,杨帆在车里坐了很久。雪又下了起来,落在挡风玻璃上,瞬间融化。他想起爷爷的话: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融合。而融合,必然有碰撞,有摩擦。
但只要有爱,总能磨合成最契合的样子。
二、舅舅的道歉
第二天,苏晚晴的舅舅苏明哲果然来了。五十出头,西装革履,提着两盒上好的龙井。
杨家客厅里,气氛微妙。
苏明哲先开口:“杨叔,嫂子,昨天电话里是我唐突了。我干律师这行二十年,见的离婚案子太多,职业病,总把最坏的情况想在前头。但我姐——晚晴妈妈的事,对我影响太深,我是真怕晚晴受委屈。”
他提起苏晚晴的父母:父亲生意失败后酗酒家暴,母亲忍了十年终于离婚,但青春已逝,财产尽失。苏明哲帮着打官司,亲眼见证一段婚姻如何变成互相撕咬的战争。
“晚晴是我带大的,跟亲闺女一样。”苏明哲说得动情,“我看她和杨帆感情好,杨家也厚道,心里高兴。但高兴过头了,就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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