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议事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沉重的檀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厅内,烛火摇曳,将端坐于上首及两侧的核心族老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林岩抱着依旧昏迷不醒、面色金纸、气息奄奄的林傲,站在大厅中央,他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悲愤与戾气,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下方面色平静的林枫身上。
几位与林岩交好或平日便对林枫父子有所微词的长老,此刻更是脸色阴沉,看向林枫的眼神充满了不善与审视。
“族长!诸位族老!”林岩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泣血的悲怆,“你们都看到了!林枫此子,心性何其歹毒!他定然是修炼了某种禁忌邪功,方能伪装废物,暗中积蓄如此诡异力量!今日在藏经阁,众目睽睽之下,悍然偷袭,将我儿傲儿打成这般模样!胸骨尽碎,经脉受损,丹田震荡,根基……根基恐已动摇!此等行径,简直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他猛地伸手指向林枫,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啼哭:“我请求家族,启动最严厉的家法!废其修为,挑断手筋脚筋,永世囚禁于黑风洞底!否则,难泄我心头之恨,难平家族之愤!日后,我林家还有何规矩可言?!”
几位长老纷纷附和,言辞激烈。
“不错!此子下手太过狠辣,同族相残,罪不可赦!”
“定是修炼了魔功!否则如何解释他修为尽废三年,却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力量?”
“族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子,留不得了!”
声浪如同潮水,几乎要将站在中央的林枫淹没。换做三年前的他,或许早已惶恐不安,但此刻,林枫只是微微垂着眼睑,面色平静无波,仿佛那些恶毒的指控和杀人的目光,都与自己无关。脑海中有辰老魔这尊“定海神针”,他心中底气十足。
“肃静!”端坐于上首的族长林震,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枫身上,“林枫,你有何话说?”
林枫抬起头,目光清澈,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回族长,诸位族老。林岩长老所言,并非全部事实,其中多有偏颇与臆测。”
“第一,”他声音平稳,条理清晰,“我林枫,从未修炼过任何所谓的‘禁忌邪功’。这三年来,我修为散尽是事实,族人皆可作证。至于为何能伤到林傲堂弟……”
他顿了顿,早已想好的说辞流畅而出:“或许,是这三年来,我虽无法储存灵气,沦为‘废人’,却从未放弃过打熬肉身。我父林啸天当年失踪前,曾留下一些强身健体、开发潜能的古老秘法,我日夜苦修不辍,近日偶有所成,肉身力量得以大增。此事,守阁人或可为我作证,我所翻阅的,不过是《基础炼体诀》这等最寻常不过的典籍。”
他将一切推给了失踪的父亲和“古老秘法”,并将翻阅《基础炼体诀》之事坦然说出,反而显得光明磊落。
“第二,”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林岩,“并非我林枫主动偷袭。而是林岩长老,在藏经阁内,不分青红皂白,便以‘擅动功法’为由,直接对我下杀手,欲废我修为!族长,诸位长老皆可感知,林岩长老当时灵力澎湃,出手便是‘裂金爪’这等杀招,若非我侥幸躲开,此刻躺在那里的,便是我林枫!”
他语气加重,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与愤懑:“我为求自保,不得已才出手反击!而林傲堂弟,当时恰好站在林岩长老身后,我情急之下,失手误伤!若论违规,也是林岩长老先动的手,欲行不轨在先!我林枫,只是自卫!”
一番话,逻辑清晰,将“主动打人”巧妙转化为“自卫误伤”,并将率先破坏规矩的帽子牢牢扣在了林岩头上。
“你放屁!”林岩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分明是你蓄意……”
“够了!”林震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打断了林岩的咆哮。他脸色冰冷,目光扫过林岩和一众激愤的长老,最后又深深看了林枫一眼。
这个侄子,不仅实力恢复了,这份临危不乱、条理清晰的辩驳能力,也远非三年前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年可比。他心中疑虑更深,但眼下,稳定家族局面才是首要。
“事情经过,我已知晓。”林震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林岩,你身为家族长老(虽已暂停职务,但辈分仍在),冲动出手,对同族晚辈动用杀招,确有重大过错!罚你俸禄半年,即日起,于宗祠面壁思过三个月,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宗祠半步!”
“林枫,”他目光转向林枫,“你为自保反击,情有可原。但重伤同族,亦是事实,手段过于激烈。罚你禁足七日,于住处反思己过,不得外出!”
这裁决,看似各打五十大板,但明显稍稍偏向了林枫。毕竟,是林岩先行动手,且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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