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阴云并未立即化作雷霆落下，但酆都城的气氛已然绷紧。巡逻的鬼差队伍眼神更加锐利，往来传递信息的灵隼几乎遮蔽了天空。西区骨桥至忘川三岔口，被标注为二级风险区后，李小鱼明显感觉到，落在这片区域的、来自官方的审视目光多了起来。
但这正合他意。水愈发浑浊，才好摸鱼。
他没有急于再次潜入忘川河底，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慕容白的口谕是“钓鱼”，而非“炸鱼”。他需要更巧妙的方法，既要探查水下金属体和幽泉秘府的更多线索，又要揪出那些潜伏在岸上的“手”。
首先，他从“影牙”留下的那片暗灰色布料入手。布料上的符文结构虽然复杂，但既然能被玉简激活，说明其能量体系并非无迹可寻。他需要更专业的帮助。
这一日，他带着那片布料，再次来到了莫无涯的幽冥工坊。
工坊依旧嘈杂而充满活力，各种奇异的装置嗡嗡作响。莫无涯正对着一具刚刚送来的、被幽煞能量严重侵蚀的阴兵傀儡残骸大呼小叫，指挥着助手们取样分析。
“见鬼！这侵蚀方式……跟之前的信标碎片有点像，但又融合了某种生物寄生特性？这帮混蛋到底在研究什么鬼东西！”莫无涯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显然已经熬了不知多久，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看到李小鱼进来，他眼睛一亮，丢下手中的探针就冲了过来：“哟！咱们的金焰巡阴使来了！听说你前两天在鬼市大显神威，把一窝耗子吓得屁滚尿流？”
消息传得真快。李小鱼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直接取出了那片暗灰色布料。
“莫大人，帮我看看这个。”
莫无涯接过布料，脸上的嬉笑瞬间被专注取代。他拿出一个镶嵌着无数细小晶片的单片眼镜戴在右眼上，仔细扫描着布料上的符文。
“嗯……非标准能量回路……结构稳定性极高……带有空间坐标锚定特性……还有自毁保险？”他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调出数个光屏进行比对分析。
“这玩意儿……技术含量不低啊！”莫无涯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这风格，跟之前在阴阳隙缝和丙戌七发现的能量纹路有相似之处，但更完善，更像是……制式装备的组成部分！你小子从哪儿搞来的？”
“从一个叫‘影牙’的域外邪商身上扯下来的。”李小鱼半真半假地说道，“他似乎想用这个启动忘川水下的某个东西。”
“忘川水下？”莫无涯眉头一挑，立刻来了兴趣，“我就说那边能量反应不对劲！果然有猫腻！这布片是钥匙？不对，更像是……身份验证信物或者一次性启动密匙？”
他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水下那东西，很可能是一个需要特定权限才能访问的‘安全屋’或者‘通讯节点’！这布片就是门票！可惜是一次性的，不然老子非把它复制个百八十份不可！”
李小鱼心中一动，问道：“莫大人，能否根据这布片的能量特征，反向追踪其来源？或者……模拟出类似的气息？”
“反向追踪？”莫无涯摩挲着下巴，眼中精光闪烁，“有点难度，这玩意儿加密等级很高，而且似乎有反追踪机制。不过……模拟气息嘛，倒不是完全没办法。”
他转身在堆积如山的零件里翻找起来，嘴里念叨着：“需要高纯度阴玉作为基底，加上空间扰流粉……对了，还得有点‘那个东西’的残留气息作为引子……”
片刻后，他拿着几样东西回来，开始在一个小巧的熔炉前鼓捣起来。只见他双手飞舞，各种材料被精准地投入熔炉，魂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其中勾勒着复杂的符文。
李小鱼在一旁静静看着，他能感觉到，莫无涯此刻施展的，并非寻常的炼器手法，其中蕴含着极高深的符文造诣和对能量本质的理解。
约莫一炷香后，莫无涯猛地一拍熔炉，炉盖开启，一道微弱的、与那布片同源的冰冷气息一闪而逝。他从中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色泽灰暗、表面有着细微螺旋纹路的玉片。
“喏，拿着。”莫无涯将玉片丢给李小鱼，“‘仿影符’，只能持续大概半个时辰，能模拟出和那布片八成相似的能量气息。距离不能太近，否则容易被识破。用来鱼目混珠或者引蛇出洞，应该够用了。”
李小鱼接过玉片，入手冰凉，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流转的、与黑袍人和水下金属体同源的冰冷秩序波动。
“多谢莫大人！”
“谢什么谢！”莫无涯摆摆手，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小子，我这边对近期收集到的幽煞能量样本进行分析，发现个有趣的现象。除了已知的那几种，还有一种极其隐晦、几乎难以察觉的……‘协调’波动。”
他神色有些凝重：“这种波动，不像天然形成的幽煞，倒像是……被某种更高层级的意志或者装置，统一协调、指挥着。我怀疑，幽煞军团背后，恐怕真有‘大脑’存在。你下次要是再遇到那些穿黑衣服的，或者那个‘影牙’，想办法搞点他们本体的能量样本回来，最好是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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