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是最直接也最合心意的法子 —— 既延续了分封初衷,又让儿子们凭军功立足,还能将宗室压力转移到新征服的土地上,一举多得,完美解决所有隐患。
可朱槿却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他微微蹙眉,语气诚恳却坚定:“爹,您这个想法,听起来确实痛快,也符合您的性子,可根本行不通。”
“哦?你倒说说,怎么行不通?” 朱元璋眉头一挑,浓眉拧成一个疙瘩,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气,还有几分被反驳后的诧异。
“爹,扩充疆域本身并无不妥,眼下大明兵强马壮,您在世一日,便能镇住四方,向外开拓也能稳固边疆、扬我国威。”
朱槿先顺了顺他的话,避免直接冲撞,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可您忘了,您带兵打仗打了多少年?从濠州起兵到定鼎天下,南征北战十几载,吃了多少苦,耗了多少钱粮?当年鄱阳湖大战,光是粮草转运就差点拖垮全军,您难道忘了那种捉襟见肘的滋味?如今朝廷虽有火器在手,可行军作战,说到底打的还是钱粮啊!”
他看着朱元璋神色渐渐凝重,继续说道:“现在天下刚平定,百姓刚从战乱里喘过气,田地还在恢复,国库虽有结余,可支撑一场大规模、远距离的征战,怕是捉襟见肘。就算再经十年八年休养生息,国库充盈了,能负担征战钱粮,到时候弟弟们也都长成了,您定然会让他们领兵出征,对吧?”
朱元璋没说话,只是默认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期许 —— 让儿子们像他一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镇守一方,本就是他对子女最大的期许。
“可爹,天高皇帝远啊!” 朱槿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隐患的表皮,
“您在的时候,威望无人能及,弟弟们敬畏您、信服您,自然不敢有二心。可等大哥将来继承皇位,他仁厚宽和,或许还能镇得住局面。但再往后呢?您能保证大哥一脉的子孙,个个都像您这般雄才大略、震慑四方,又像大哥这般仁厚得民心吗?您又能保证,未来那些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藩王弟弟们,他们的子孙后代,心里就没有别的心思吗?”
他往前凑了一步,眼神锐利如刀,直直望进朱元璋眼底:“到时候,他们个个手握重兵,麾下将士都是出生入死的亲信,只知有藩王,不知有朝廷;又有着广阔封地,粮草充足、势力稳固,自成一国。爹,您屁股下面这把龙椅,象征着天下至尊的权力,您能保证,那些手握实权的宗室子弟,就不想要吗?西晋八王之乱,诸王不就是因为手握兵权、割据一方,才敢觊觎皇位,最终骨肉相残、天下大乱的吗?”
朱槿的声音掷地有声,在寂静的乾清宫里久久回荡,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赤诚与决绝:“这天底下,怕是也就儿子我,真心不想要您老人家的位置啊!”
朱元璋脸上的自得渐渐褪去,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朱槿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对 “扩张解弊” 的幻想。
后背的冷汗顺着龙袍内衬往下淌,方才的豪情壮志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被戳中隐忧的慌乱与茫然。沉默良久,他颓然坐回躺椅,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急切:“那怎么办?可咱总不能让朱家子孙再受咱当年的苦!”
朱槿看着老爹眼底的挣扎,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却字字清晰,像是要揭开一层尘封的遮羞布:“爹,您之所以觉得分封是为子孙好,是因为您穷怕了,想把最好的富贵都给我们。可您没意识到,您给的这些富贵,其实是困住我们的枷锁,您的分封,本质就是一场‘高级圈养’啊!”
“您看,” 朱槿抬手比划,声音里满是无奈,“从亲王到奉国中尉,咱们朱家宗室哪个不是拿着固定俸禄?亲王万石禄米,就算是最低等的奉国中尉,也有数百石粮米,世袭罔替,一辈子不用愁衣食。朝廷还划拨大片免税田产,配着奴仆佃户伺候,边疆的弟弟更能拿到盐茶专卖特权,垄断地方产业。
咱们不用种一亩地、不经商、不做工,甚至不用学任何谋生本事,就能坐享泼天富贵。这和圈在围栏里的牲畜有什么区别?它们等着主人投喂,咱们等着朝廷供养,都是不劳而获的寄生阶层!”
朱元璋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手指紧紧攥着躺椅扶手,指节发白。
朱槿没有停,继续说道:“您给了我们亲王的尊贵头衔,让百官跪拜,甚至犯了罪都能豁免,可您又给了我们什么出路?
科举入仕不许,执掌地方政务不许,就连农工商都不让碰!除了边疆几个弟弟能握点兵权,我们这些宗室,只能待在自己的封地或京城里,不许擅自离开,不许私下串联,不许和朝臣结亲,活动范围比笼子还小。
您要的,从来不是我们能建功立业、独立镇守一方,只是我们作为‘朱家子孙’的血缘价值 —— 用这层血缘拱卫皇权,同时用富贵把我们圈起来,保证我们不会威胁到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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