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来得比我预想中更快,也更阴险。
新政推行不过一月,那些被迫吐出实话的郡县官署,表面上死寂一片,暗地里的鬼祟手段却已悄然伸向了国史馆。
先是夜间值守的吏员数次在廊下瞥见一闪而过的黑影,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紧接着,厨房送来的汤羹里,被柳媖细心养的银针探出了微不可察的乌头碱,毒量虽小,却足以让人在长久饮用后心力衰竭,死得无声无息。
我没有声张,甚至没有让嬴政知晓。
我知道,这点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伎俩,一旦捅到他面前,只会引来一场血腥清洗,却未必能揪出幕后真凶。
猎人对付狡猾的狐狸,需要的不是雷霆万钧,而是更具耐心的陷阱。
墨鸢比我更早察觉到了危险。
这位沉默如铁的墨家传人,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她不动声色地将国史馆所有门窗的木栓换成了内嵌的精钢卡榫,又用细如发丝的铜线,在馆内所有屋檐、窗棂、乃至档案室的架子顶端,布下了一张巨大的铃网。
每一根铜线的末端,都系着一枚比米粒还小的铜铃,藏在梁柱的阴影里,寻常风吹草动绝不会惊扰,唯有精准的触碰或割裂,才会引发一连串细碎而尖锐的共振。
看着她冷着脸调试最后一枚机关铃,我心中一片清明。
敌人已经出招,现在,轮到我了。
我召来轲生,让他以巡行院的名义,向外“无意间”泄露一则消息:三日后,我将亲自出京,前往函谷关外的流民安置点,查验新一批农具与种子的分发情况。
消息如同一滴墨落入清水,迅速在咸阳的权贵圈子里晕染开来。
果然,就在消息放出的第二日深夜,一阵极其尖锐细密的铃声,如同鬼魅的尖啸,骤然划破了国史馆的死寂!
我和早已守在暗处的墨鸢第一时间冲向馆内最核心的密室——存放着《巡史总档》的地方。
只见几个蒙面黑衣人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用火石点燃浇了油脂的竹简,却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得魂飞魄散。
他们甚至来不及扑灭火苗,便仓皇撞破窗户逃窜。
混乱中,一只皮靴被窗棂的倒刺挂住,遗落在地。
我走上前,用火钳夹起那只皮靴。
靴子的皮质上乘,内里缝着厚实的软毡,最关键的是,在靴子的脚踝处,用金线绣着一个微小的、形如卧虎的徽记。
那是北方边郡一个豪族的族徽。
我将皮靴小心翼翼地封入一只黑漆木匣,却没有立刻呈报给嬴政。
鱼已上钩,但现在收网,只能得到一条小鱼,我要的,是扯出藏在深水里的整张渔网。
第二日,我召集了所有在京的巡史骨干,宣布了一项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新策。
“自今日起,每名巡史吏员,配发‘双简册’。”
我拿起两份形制完全相同的空白竹简,高高举起,“一为明册,依新令填写,照常经由郡县官署上报国史馆。而另一份……”我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是为密档。专录地方官吏不法、豪强劣迹、民生疾苦之实情,无需任何辞藻,无需任何格式,只需实录。每月一次,由信风院的特级信使,避开所有驿站与官署,直送咸阳,交到我手。”
一名老吏颤声问:“君上,这……这要是被地方官察觉,信使必定性命不保,我等也……”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一旁的墨鸢。
墨鸢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形如飞鸟的竹哨。
她解释道:“此为‘飞鸢哨’。声传十里,唯有‘听风仪’能辨其音。若遇险,”她指了指飞鸢哨的尾部,“捏碎此处,哨内硝石硫磺便会引燃,人与密档,同归于尽。”
死士之策。
在场的所有巡史吏员脸色煞白,却无人再发一言。他们看着我,
三日后,我“离京”的日子到了。
一驾装饰着赤壤君徽记的马车在禁军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向函谷关。
而真正的我,却藏身于一辆随行的辎重车夹层内,透过狭小的缝隙,冷眼旁观着这场由我亲手导演的大戏。
是夜,车队行至一处狭窄山谷,两侧山壁如巨兽张开的黑口,仿佛要吞噬一切。
“杀!”
一声嘶哑的呐喊,数百名伏兵从山壁上呼啸而下,刀光在月色下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径直扑向那辆最华丽的马车。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女眷,而是从车厢内骤然射出的、密如飞蝗的弩箭!
早已埋伏在侧的禁军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出,瞬间将伏兵包围、冲垮、碾碎。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结束。
活口被带到我面前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严刑审讯之下,他们很快供出了幕后主使——竟是当朝御史大夫的亲弟弟,身兼三郡盐铁转运使之职。
此人正是因私吞赈灾粮草、逼死上百灾民的罪行被巡史录入了证据,才不惜铤而走险,妄图杀我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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