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万年县衙门前人头攒动。
一面巨大的告示牌被衙役竖起,上面以工整的楷书写明了“鬼市毒殍案”之始末。
文书历数妖道吴友仁(道号“云鹤真人”)如何假借炼丹之名,行制毒害命之实,以邪术惑众,戕害周槐、李道士等数条人命,罪证确凿,依《唐律》判处斩刑,即日押赴市曹执行。
其党羽等一干人等,依律分别判处流放、徒刑。
告示末尾,亦表彰了狄仁杰阁老明察秋毫、洞悉幽微,方使妖邪伏法,还神都清明。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洛阳。百姓们聚在告示前,议论纷纷,既有对妖道恶行的痛斥,更有对狄阁老神断的赞叹。
“真是丧尽天良!竟用毒药冒充仙丹!”
“多亏了狄青天!不然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听说那妖道死状凄惨,真是报应!”
市曹之行刑,引得万人空巷。
吴友仁面如死灰,瘫软如泥,在百姓的唾骂声中被刽子手结果了性命。
一场笼罩在神都上空的毒雾,似乎随着这颗人头的落地而烟消云散。
万年县令崔明珏站在衙门口,望着散去的人群,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此案虽几经波折,甚至牵扯出令人不安的“幽冥”二字,但终归是在他任上圆满告结,凶犯伏诛,民心安定,更是得了狄阁老的亲自指点,于他的仕途而言,无疑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回去好好写一份结案陈词,上报刑部及大理寺。
然而,在狄仁杰下榻的驿馆书房内,气氛却与外面的“圆满”截然不同。
门窗紧闭,隔绝了街市的喧嚣。
狄仁杰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看似平静的洛阳城,眉头却并未舒展。
孙敬之正在整理案头关于此案的所有卷宗副本,准备归档封存。
张承翊则侍立一旁,身姿依旧挺拔,但目光不时看向狄仁杰的背影,似乎能感受到那份并未随着结案而消散的凝重。
“恩师,”孙敬之将最后一份文书放入匣中,轻声道,“案卷已整理完毕。崔县令那边,结案文书想必也已拟好…此案,总算是了结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完成重任后的轻松,却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疑虑。
狄仁杰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那装着卷宗的木匣,最终落在书案一角——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楠木小盒,里面盛放的,正是那块无人识得的玄铁幽冥令。
“了结?”狄仁杰轻轻摇头,声音低沉,“敬之,你当真认为,此事已然了结了吗?”
孙敬之一怔,迟疑道:“学生…学生只是觉得,那‘幽冥司’之说,虚无缥缈,仅凭吴友仁一面之词和一块令牌…或许,或许只是那妖道虚张声势,或是某个早已消散的邪教遗物?”
“虚张声势?遗物?”狄仁杰走到书案前,打开木盒,再次拿起那块冰冷的令牌,“若真是虚张声势,何须如此精湛的工艺、这般罕见的材质?若真是遗物,吴友仁又从何得来?那笔庞大的启动资金,又从何而来?”
他将令牌放在掌心,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刺骨的寒意,仿佛在无声地反驳着“了结”二字。
“吴友仁伏诛,其党羽下狱,清虚观捣毁,这固然是斩断了他们伸出的一只触手。”狄仁杰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眼前的墙壁,“但你们想想,自始至终,我们可曾真正触及那背后的‘幽冥司’分毫?可曾抓到他们的一个核心成员?可曾知晓他们的目的、他们的巢穴、他们的首领?”
一连串的问题,让孙敬之哑口无言,也让张承翊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我们没有!”
狄仁杰自问自答,语气沉重,“我们只是打掉了一个被他们利用、随时可以抛弃的卒子。他们损失了什么?无非是一个炼丹的场所和一个小卒。但他们成功地用吴友仁的命和我们的结案,掩盖了自身的存在,甚至可能…正在暗处嘲笑着我们的‘明察秋毫’。”
书房内一片寂静,方才那一丝轻松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压抑。
狄仁杰的分析,像是一盆冷水,浇醒了可能存在的麻痹思想。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孙敬之忧心忡忡地问。
狄仁杰将令牌小心地放回盒中,盖好,神色无比严肃地看着张承翊和孙敬之:“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二人之耳,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尤其是这块令牌的存在及其可能代表的意义,必须严守秘密,即便对崔县令,亦不可再提。”
“学生明白!”
“末将遵命!”两人齐声应道,神色凛然。
“此物,”狄仁杰手指轻点木盒,“或许是我们目前所能掌握的,唯一能揭开那‘幽冥司’黑幕的钥匙。在查明其来历、摸清其底细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张承翊,语气缓和了些:“此外,还有一事,亦需着手办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大唐狄仁杰之裂国请大家收藏:(m.qbxsw.com)大唐狄仁杰之裂国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