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驻地的灯光在凌晨三点依旧亮得刺眼,陈谨将赵立东的讯问笔录扔在桌上,纸张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笔录上“对李哲之死毫不知情”的字样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墨迹层层叠叠,像极了远盛排污口涌出的黑泥,黏腻又肮脏。
“不可能不知情。”他低声自语,指尖在“远盛”二字上反复摩挲。李哲死前三天曾实名举报远盛偷排污水,转天就“意外”坠河,而分管环保的周伟和远盛老板高明远那段四十分钟的通话记录,像一根无形的线,将所有疑点都串在了一起。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老张的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响了足足五声,才传来老张带着睡意的声音。
“陈谨?这都几点了,有急事?”
“李哲的手机在哪?我要立刻调取。”陈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赵立东的笔录全是废话,只有找到李哲手机里的证据,才能钉死他们的谋杀罪。”
老张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语气瞬间凝重起来:“手机在物证科封存着,但你得有心理准备——当时技术科初步检测,说手机被专业软件格式化过,核心数据基本被抹干净了。而且王副市长特意打过招呼,说李哲的案子已经定性为‘意外失足’,不让我们再碰。”
“意外?”陈谨冷笑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桌上,“一个前一天还在举报企业排污的人,第二天就‘意外’坠河,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现在就去办调取手续,用专案组的名义,告诉物证科,谁拦着就是妨碍办案!”
挂了电话,陈谨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香樟树在夜风中摇曳,影子投在墙上,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他想起李哲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递给他儿子遗物时,颤抖着说“我儿说他拍到了证据,不会就这么白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份“证据”竟成了李哲的催命符。
“陈主任,您要的东西我找到了。”林晓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额头上还沾着汗珠,“这是李哲死前一个月的通讯记录,他和市环保局信访办的人联系过八次,还有三次通话是打给一家叫‘绿源检测’的机构,我查了,这家机构的法人是周伟的小舅子!”
陈谨接过文件,手指飞快地翻到通话记录那一页。2023年10月15日,李哲与“绿源检测”通话23分钟;10月17日,他向环保局信访办提交《远盛集团偷排污水现场照片》;10月19日,李哲“意外”坠河。时间线清晰得可怕,每一个节点都指向“谋杀”二字。
“走,去公安局。”陈谨将文件塞进公文包,“不管手机数据能不能恢复,我们都必须试试。”
两人驱车赶到市公安局时,老张已经在物证科门口等候,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证物袋。“这就是李哲的手机,型号是华为Mate40,当时在河边的草丛里找到的,机身有磕碰,但没进水。”老张将证物袋递给陈谨,压低声音说,“刚才物证科的人说,半小时前有个陌生电话问过李哲手机的下落,听语气像是王副市长身边的人,你们一定要小心。”
陈谨的心猛地一沉:“他们已经开始警觉了。谢了老张,有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
回到专案组驻地,陈谨立刻联系了省公安厅技术科的老专家周明——这位曾参与过国家级涉密案件数据恢复的专家,看到手机后,立刻戴上手套,将其连接到专用的数据分析设备上。屏幕上很快跳出一行红色警告:“检测到多次格式化操作,数据覆盖率达87%。”
“怎么样?还有希望吗?”林晓凑过来,紧张得手心冒汗。
周明皱着眉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不好说。对方用的是军用级别的数据擦除软件,不仅删了表层数据,还用乱码覆盖了底层存储。但手机的内存芯片没有损坏,理论上还有三成的底层碎片可以恢复,只是需要时间,而且成功率最多七成。”
“七成也够了!”陈谨立刻说,“周老师,不管花多少时间,我们都等。需要什么设备和人手,我们立刻协调。”
周明点了点头,打开一个加密的操作界面:“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断网的环境,任何人不能打扰我。另外,得安排两个人24小时守在门口,防止有人搞破坏——能让对方这么费尽心机删除的数据,绝对是致命的。”
陈谨当即让人腾出一间闲置的会议室,切断所有网络,安装屏蔽设备,又安排了两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在门口值守。周明带着设备进去后,厚重的防盗门“哐当”一声锁上,将外面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
接下来的三天,陈谨和林晓几乎没合眼。他们一边梳理赵立东的涉案线索,一边密切关注周伟和高明远的动向——监控显示,高明远这几天频繁出入王副市长的家,两人每次见面都关着门,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更让人警惕的是,远盛集团的财务总监突然“辞职”,带着家人连夜离开了滨海,去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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