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情。”李裕咧嘴笑了笑，走向路尽头的公用卫生间。
苏陌也没追问，但是过了片刻，李裕还是忍不住说道：“状元公，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你，我瞎传了很多你和尹琳琅的事情。”
苏陌怔了一下，随即点头：“哦，这样啊。”
李裕低着头往前走：“其实我挺小人的，我传了那么多谣言，心里一直希望常明能找你麻烦。可惜他应该是不敢惹你，我其实特别失望。”
“没想到你看着老实，心里却这么坏啊！”苏陌笑了笑，扶住李裕的肩膀。
“你不生气吗……哦，对，你当然不生气，反正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是那个状元公，那么牛逼，长得又帅，奥数世界冠军，清华北大都得求你去。”
李裕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和怨气，身体微微发抖，压低的声音就像雄狮阴影下的一只鬣狗，怨恨而又不甘。
苏陌本能地想解释奥数金牌不代表冠军，但是这种事情在此刻显然无足轻重。
他沉默了一下，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有一万种方法回怼过去，怼得对方哑口无言怀疑人生。
但是搀扶着重病缠身骨瘦如柴的李裕，他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便沉默着。
苏陌这次来看李裕，他好像开朗了很多。但是此刻苏陌才注意到对方只是在伪装。
李裕又笑了，无声地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苏陌心中一动，脸上故作不解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讨厌我的人有很多，毕竟我这么优秀，还和校花是同桌，应该挺吸引仇恨值的。”
“原来你不知道啊……”李裕站在厕所门口，“我突然不想告诉你了。”
“不说也没关系。”苏陌淡淡地道，“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别人讨厌我的理由，毕竟听了之后肯定会不太舒服。”
李裕轻轻挣脱开苏陌的手，倚着厕所外面的墙：“那看来我必须得说了……”
“……”
“其实……”李裕缓缓地握紧拳头，长袖下的手臂在打颤。他的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眼中挣扎了半天，嘴唇也颤抖，“其实……因为纪晓晴喜欢你。”
“哦……”苏陌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苏陌看着李裕的眼睛，对方却一直在闪躲，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脸上的肌肉松弛，好像是疲惫极了。
一个男生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另一个男生面前故作轻松地说“嘿，你知道么，我一直喜欢的那个姑娘喜欢你诶”。
“挺可笑的吧。”李裕缓缓地仰着头，还是没有勇气看苏陌的脸，“我讨厌你的原因，是因为我嫉妒你，嫉妒的要死。为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啊，为什么你天天不学习都能考全年级第一，为什么你长得那么帅，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为什么，连纪晓晴都喜欢你！”
李裕嘶声说着，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他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拼命维系着他那最后一丝尊严，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却毫无力气：“而我呢，只能像现在这样……”
苏陌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就算所有女生都喜欢我又有什么用，我喜欢的那个人她不喜欢我啊，我和你还不是一样。”
“我知道，尹琳琅不喜欢你！你活该！”李裕终于咧嘴笑了，指着苏陌，第一次笑出了声，眼泪也在笑声里流了下来。
苏陌任由他宣泄着，过了好久，李裕也笑累了，擦了擦眼泪：“我知道，我这种想法很小人，就像故事里的反派……”
“这很正常，正常人都会有这种感情的，你不必放在心里。”苏陌说，“倒不如说，这样适量的情感宣泄有利于身心健康。不像某些人，什么都憋在心里。”
李裕轻轻推了一把苏陌，咬着牙：“你够了！你这样，不就越衬托得我像坏人了嘛！妈的，越来越觉得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了，可是我们这些配角也要有人权的啊！”
“没有谁是世界的主角，能意识到这一点，才算是成长。”苏陌扶着李裕的胳膊，“比我强的人有很多，世界离了我也照常转，最多多几个伤心的人，但是伤心一段时间还是一样要过日子……我们回去吧，别让她们等太久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原来状元公也会这么想？”李裕低头笑了两声，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无力得压在苏陌的手臂上，看上去疲惫极了，“其实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你和校花是最常来看我的人，我也不应该讨厌你。其实我清楚，上天就是天生的不公平，小孩子才会说不公平。”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虽然我基本都是因为尹琳琅才来的。”
“舔狗不得好死……”李裕轻声笑笑，“诶，状元公，我想求你个事。”
“什么事？”
“我死之后，请你帮我告诉纪晓晴，说我一直都喜欢她，从高一刚开学就喜欢她了。”
苏陌怔了一下：“你怎么现在就谈到死的事情了，想太多了吧，现在白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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