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废墟,如同暴风雨后短暂的宁静。空气中,那三道阴影残留的、令人作呕的混沌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林凡身上散发的、极度不稳定、充满毁灭性的灰暗能量波动,以及星萤那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生命气息,构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
林凡低着头,抱着星萤,一动不动。怀中女孩冰凉的身体和微弱的心跳,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反复刺痛着他几乎要冻结的神经。方才那瞬间爆发的、混合了“秩序寂灭”与“混沌毁灭”的未知力量,在灭杀最后一道阴影后,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体内消退,但留下的,却是更加棘手的烂摊子。
他内视己身,丹田与经脉中,原本刚刚稳定下来的、淡金色与墨色交织旋转的“序暗之力”阴阳鱼循环,此刻已变得面目全非。代表秩序本源的淡金色部分,光芒黯淡,布满了细微的裂痕,仿佛被过度压榨的晶体。而代表混沌的墨色部分,虽然同样损耗巨大,却隐隐透出一股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仿佛挣脱了部分枷锁的“活性”,甚至在尝试反向侵蚀、同化那些淡金色的裂痕。
那枚被“星火传承”强行“格式化”的暗影种子,此刻正蛰伏在墨色能量的核心,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但散发出的混乱意念,却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冰冷,带着一种毁灭一切、回归虚无的极致渴望。它并未完全失控,但与秩序本源之间的“框架”约束,显然已变得脆弱不堪。
更麻烦的是,强行催动那未知力量的反噬,让他的经脉多处灼伤,神魂也传来阵阵针刺般的剧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境界虽然还稳固在筑基后期,但实际能发挥出的战力,恐怕十不存一,而且每一次调动灵力,都可能引发体内力量平衡的彻底崩溃。
“必须立刻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为星萤疗伤,也稳定我自身……”林凡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悲痛和自毁倾向中挣脱出来,恢复一丝冷静的思考。他不能倒下,星萤还等着他救。
他迅速扫视四周。远处,那些被战斗波动吸引而来的气息,正在飞速接近,其中不乏筑基中后期的存在,甚至隐隐有一两道属于金丹期的、隐晦但强大的神识扫过这片区域。不能留在这里,更不能被这些人缠上。
他看向怀中昏迷的星萤。女孩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口那被阴影力量击中的地方,衣衫破碎,露出的肌肤呈现一种不祥的灰黑色,正有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试图向体内侵蚀。若非她体内那源自“星灵族”血脉的、极其微弱的秩序本源在自发抵抗,恐怕早已……
“墨老的丹药……”林凡想起木匣中那几瓶丹药,立刻手忙脚乱地从阿阮塞给他的、那个装了点随身物品的小包裹里翻找。墨云留下的,果然是珍品。他找到一瓶标注为“九转还魂丹”的玉瓶,颤抖着手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生机与药香的淡金色丹药。他毫不犹豫地撬开星萤的嘴唇,将丹药小心地送入她口中,并用自身仅存的、相对温和的灵力,助其化开药力。
丹药入腹,磅礴的药力迅速扩散,护住星萤心脉,滋养她枯竭的生机,并开始缓慢地对抗、净化那侵入的混沌气息。星萤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些许,但依旧昏迷不醒,本源之伤,显然不是一枚丹药能立刻治愈的。
做完这些,林凡不敢耽搁。他取出墨云留下的那两枚“幻形符”,毫不犹豫地激发一枚拍在自己身上,另一枚则小心地贴在星萤额头。朦胧的光晕闪过,林凡的外貌和气息瞬间改变,变成了一个面容蜡黄、带着病容、修为在炼气中期的落魄中年散修。而星萤,则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夭折的凡人小女孩,连那显眼的银发,也化作了枯黄的杂草色。
“只能这样了……”林凡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宽大的、带着风帽的灰色斗篷,将星萤和自己都罩住,然后抱起她,如同一个带着重病女儿、急于求医的可怜父亲,低着头,步履蹒跚地,朝着与那些接近气息相反、通往坊市边缘最混乱、最肮脏的“流民区”方向走去。
他必须利用这最后的伪装时间,在“幻形符”效果消失或被高手看破之前,尽快离开青岩坊!
就在林凡抱着星萤,即将融入前方那片低矮、污秽、散发着恶臭的棚户区阴影时,几道身影,几乎不分先后地落在了废墟边缘。
为首一人,身着天机阁执事服饰,面容儒雅,目光如电,修为赫然是金丹初期。他身后跟着两名筑基后期的弟子。另一侧,是一名穿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狰狞鬼头、气息阴冷、修为在筑基巅峰的黑煞会香主。还有一位,则是作富商打扮、笑容可掬、眼神却锐利如鹰的筑基后期修士,看其腰间玉佩,正是珍宝阁的人。更远处,还有一些散修和中小势力的人,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好浓的混沌侵蚀气息……还有一丝……秩序波动的残留?”天机阁执事眉头紧锁,蹲下身,仔细探查着地上残留的能量痕迹,尤其是那三道阴影彻底湮灭后留下的、极其细微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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