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一日,天色刚蒙蒙亮,一层薄薄的晨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连绵的山峦。在通往星火谷外围的一条相对平坦、但也更为开阔的山道上,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正不紧不慢地行进着。车队由二十多辆骡马大车组成,车上满载着用油布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货物,从车轮碾过路面留下的深深辙印来看,分量不轻。
商队成员约莫五六十人,穿着各地行商常见的粗布短打,肤色黝黑,看似与寻常奔波求活的商旅无异。他们大多沉默寡言,只是埋头赶车,偶尔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道路两旁寂静的山林。然而,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许多不协调的细节:这些“商人”的步伐过于整齐划一,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环境时带着职业性的审视,而非商人的算计;他们隐藏在宽大袖口或衣襟下的手掌,指节粗大,虎口处布满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持兵器留下的印记;甚至他们腰间鼓囊囊的部位,以及某些车辆车轴经过的特别加固,都隐隐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气息。
为首的“商队首领”化名老马,是个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精干的中年人。他骑在一匹看似普通的驮马上,眼神如同最谨慎的猎犬,不断评估着前方的道路与两侧的地势。按照内应提供的情报,他们应该在此处遇到接应的人,带领他们绕过星火谷外围那些令人头疼的明哨暗卡,直插其腹地。
“头儿,前面就是‘野猪林’了,按计划,接应的人该在此处现身。”一个扮作伙计、实则身手矫健的小头目凑近老马,低声禀报。
老马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全军戒备的手势。所有“商人”的肌肉瞬间绷紧,看似随意的站位实则暗合攻守之道,手也不自觉地靠近了隐藏武器的位置。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内应,而是一支早已严阵以待的星火谷护卫队。赵铁柱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出现在道路中央的一块巨岩之上,他声若洪钟,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粗豪:
“哟!可是远道而来的马掌柜?俺们可等候多时了!山路难行,诸位辛苦!俺家首领备了些薄酒吃食,就在前面营地,特地让俺来迎一迎,还请诸位赏光,歇歇脚再走!”
老马心中一沉,脸上却堆起生意人惯有的圆滑笑容,抱拳道:“这位兄弟太客气了!贵部盛情,马某心领了。只是我们这批货要得急,还需赶路,就不叨扰了,改日定当备上厚礼,登门致谢。”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对身后打了个“情况有变,准备强行突破”的手势。
赵铁柱将对方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不悦:“马掌柜这就是看不起俺们了!这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俺星火谷最是好客?再说了,前面那段路最近不太平,有猛兽出没,俺们顺便护送你们一程,岂不两全其美?”
就在老马准备虚与委蛇,再寻借口之际,异变陡生!
“呜——呜——呜——”
三声低沉而悠长的牛角号声,突然从两侧的山林中冲天而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伴随着号角声,原本看似空无一人的山坡上,仿佛凭空变出了无数人影,一面面绣着星火徽记的旗帜在树丛间猎作响!同时,商队来时的道路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只见数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被放下,混合着巨大的山石,瞬间将退路堵死!
王莽清瘦而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另一侧的山坡上,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马参将,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星火谷虽小,却也懂得‘关门打狗’的道理。”他直接点破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和军职。
老马——马参将脸色剧变,心知计划彻底败露,己方已陷入重围。他眼中凶光毕露,再也维持不住伪装的从容,猛地抽出藏在货物中的佩刀,厉声喝道:“弟兄们,冲出去!杀一条血路!”
战斗,瞬间爆发!
这些伪装成商队的靖安军“影刃”精锐,确实训练有素。在陷入包围的瞬间,并未慌乱,而是迅速结成一个圆阵,刀盾手在外,长枪手和弓弩手在内,试图凭借精良的装备和默契的配合,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陷入的并非简单的武力包围,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咔嚓!”“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刀盾手,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掉入了伪装巧妙的陷坑之中,坑底密布的、淬了剧毒的尖锐木刺瞬间穿透了他们的皮靴和脚掌,惨叫声凄厉响起。
“小心绊索!”有人惊呼。
但已经晚了,无数条细若游丝、几近透明的丝线被触动,连接着的不是简单的铃铛,而是悬挂在头顶树杈上的、装满生石灰和尖刺的陶罐。陶罐砸落碎裂,白雾弥漫,刺痛双目,尖刺四射,造成二次伤害。
试图从侧翼迂回的小队,则被引导进入了赵铁柱精心布置的“铁蒺藜阵”和“吊锤林”。地面上撒满了尖锐的铁质蒺藜,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而头顶则不时有沉重的、布满铁钉的巨木凭借弹性机关呼啸砸下,力量足以开碑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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