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冠军侯府,凌岳的院子里,响起一声沉闷的机括撞击声。
“咔!”
凌岳皱眉看着手里的手弩。刚刚射出的一箭虽然钉在了远处木桩的红心,但弩臂回弹复位的时候,却卡了一下。
这件他在战场上保命的家伙,只是个应急改造的产物,精度和威力都已经到了头。
他熟练的拆开手弩,冰冷的零件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指尖抚过机括里一道细微的磨损划痕,凌岳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这道划痕,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正面临的危险。
凌岳的脑子里,闪过那封从匈奴左大都尉身上搜出的密信,还有那个刺眼的桑叶火漆印记。
朝中重臣勾结匈奴,出卖军情,这是长安城里看不见的刀子,招招致命。
面对这种藏在暗处的敌人,一把只能单发、还随时可能出故障的手弩,根本没用。
他需要更精巧、更隐蔽,甚至能连发的防身武器。
可去哪儿找能打造这种禁忌武器的工匠?
官方的将作监是皇帝的眼线,去那里等于自投罗网。
霍去病现在风头太盛,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凌岳的脑子飞速转动,他拿起手边的军功赏赐名册,本想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军中匠人,目光却无意识的在名单上扫过。
赵破奴、高不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划过。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刘曦,医官。原廷尉正刘安之女。”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因淮南王案,家属财产罚没,特赦其以医术赎罪。”
“淮南王案……”凌岳的瞳孔猛的一缩。
这个案子当年牵连极广,淮南王刘安门下聚集了数千方士和学者,其中不少人都精通机关、炼丹之类的禁忌技术。
案发后,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相关的技术图纸也被朝廷列为禁书烧掉了。
赵破奴那句“刘医官是罪臣之女”的话,此刻和这份冰冷的名册记录重合,凌岳瞬间想通了!
他明白了!
一个被主流社会排斥,家族又和禁忌技术扯上关系的罪臣之女,为了活下去,她能接触和信任的,必然是长安城里另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世界,都是些和她一样被排斥、被监视、被遗忘的人。
他们可能没什么身份地位,却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惊人手艺。
他要找的,就是这种不问出身,不问来路,只认手艺的匠人!
这是一个大胆的推测,也是他眼下唯一的线索。
打定主意,凌岳不再犹豫。他把手弩重新组装好,披上外衣,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霍府,直接朝着城外不远的军队伤兵营走去。
军中医官的营帐里,烛火还亮着。
凌岳掀开帐帘时,一股混着苦涩药根和清甜花叶的草药香气扑面而来。
这股治愈活命的气息,和他满身的杀气格格不入。
刘曦正背对着他,低头用一杆小铜秤称量药末。
听到脚步声,她警觉的回头,看到是凌岳,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起身,理了理沾上药末的素色衣服。
“凌校尉,深夜到访,是伤口出问题了吗?”
凌岳摇了摇头,走进帐内,目光越过她,落在那一排排分好类的药材上,开门见山的说:“我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他盯着刘曦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一个手艺顶尖的机关师傅。不问出身,不问来路,只认手艺的那种。”
“机关师傅?”
刘曦重复了一遍,她那双总是带着愁绪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和惊慌,好像这个词碰到了她最敏感的神经。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铜秤。
她沉默了片刻,帐篷里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最终,她缓缓放下铜秤,转过身,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正视着凌岳,那目光锐利,似乎想看穿他心底的真正目的。
“校尉可知,”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自嘲,“普天之下,最好的工匠都在将作监,为天子效命。而您要找的这种人……”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又深邃。
“他们,是见不得光的鬼。”
“当年百家争鸣。我刘家先祖靠着医术,还能活下来。可有些流派,比如……墨家,”
说到这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他们研究的机关之术,被当权者看作是动摇国本的歪门邪道。”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盯着凌岳:“他们被剿灭,被驱逐,传承断绝,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最脏的角落里,靠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活计勉强活着。”
“凌校尉,”刘曦向前踏出半步,逼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找的,是这样一群能造出杀人利器,也能颠覆一个王朝的……鬼吗?”
她的话很尖锐。
凌岳迎着她锐利的目光,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我要找能铸造盾牌的匠人。”
他的声音沉稳而真诚,“为冠军侯,为大汉,铸一面能挡住阴谋诡计的坚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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