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宸:“旁人都是千方百计替娘家讨赏,恨不得把族中子弟都塞进六部。你倒好,把家丑往外扬,也不怕人笑话。”
云芷儿心里可门清得很。
国公府那些人哪配称作娘家?自小被苛待的记忆历历在目。
用膳时总被安排在最末席,年节时收到的都是兄姐挑剩的衣料,就连生病时请医问药都要看他们脸色。
“那些虚名浮利,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哪有陛下的真心来得珍贵?
慕无宸被她这话取悦了:“那朕往后也教你写字。明日开始,每日来养心殿练字,朕亲自教你。”
云芷儿立即应道:“好呀!那臣妾定会好好学的。”
*
继日天光初亮,云芷儿便早早来了。
她熟门熟路地挨着他坐,执起那支他常用的紫毫笔,对照着摊开的《兰亭序》认真临摹起来。
起初还斗志昂扬,腰背挺得笔直,一笔一划写得极认真。
可不过半柱香工夫,那双明眸开始飘向窗外嬉闹的雀鸟,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蘸墨时险些把袖口染上墨渍。
慕无宸见状,执起笔杆在她手背上敲了两下。
笔杆触到肌肤发出清脆声响,惊得她慌忙坐直身子。
云芷儿连忙摆出一副“我超乖的”表情,睁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臣妾没偷懒!方才是在琢磨笔锋的走势呢。”
说着又提起笔,认认真真写满一张纸,最后笔尖在宣纸角落灵巧地一转,画了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
慕无宸取过她的习字纸,只见字迹歪歪扭扭像蚯蚓爬,好几个字都缺笔少画,唯独那只乌龟栩栩如生。
他无奈叹气,指尖轻点那歪斜的字迹:“若是在学堂写成这样,夫子该打手心了,怕是戒尺都要打断几根。”
这话忽然勾起云芷儿的回忆,记忆里黎氏那张刻薄的脸渐渐清晰——
那时她总是天不亮就溜出院子,提着裙角小跑着跟在兄长姐姐的马车后。
别的孩子都能坐在明亮的学堂里,朗朗读书声从窗内飘出,唯独她只能躲在窗外,踮着脚用手指悄悄戳破窗纸,透过那小洞偷看夫子讲课。
几次偷看后,终究被发现了。
那日她正偷偷学着写“云”字,夫子突然拉开房门。
事情就这样被告到国公府,她被拽回去时,对着黎湘文哭着哀求:“母亲,女儿也想读书,求您让我上学堂吧......”
黎湘文直接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你凭什么读书?”
“你兄长天资聪颖,三妹妹过目不忘。你呢?不过是个榆木脑袋,学了也是白学!平白糟蹋笔墨!”
回忆至此,云芷儿眼眶微热,更觉慕无宸待自己如珠如宝。
他非但从不贬低她半分,还总是耐心教导,
而此刻慕无宸正握着她的手,气息拂过她耳畔,在宣纸上缓缓运笔:“腕要虚,指要实。长横需藏锋起笔,收笔时轻提。”
他的掌心贴着她手背,带着她写出挺拔的长竖,圆润的蚊香纹,细致讲解提按的力道。
“此处要如春蚕吐丝,绵绵不绝。”
从粗细均匀的基础笔画,到圆起圆收的笔锋,横竖撇捺在他指引下渐渐成形。
两人研习了约莫一个时辰,宣纸上已铺满工整的字迹。
慕无宸取来几册装帧精美的书籍:“这是朕平日看的《资治通鉴》,上头有朱批注解,重点处还做了标记。
“你带回去好生研读。把朕标注的地方都仔细琢磨透。”
他伸手轻刮她鼻尖,指腹缓缓从鼻梁滑过鼻尖:“有空多看书,少琢磨那些装病泡冷水澡的苦肉计,听见没有?”
云芷儿乖巧应下,抱着书册走到殿门。
她脚步微顿,忽又折身返回,踮起脚尖在他颊边轻轻一吻。
不待他反应,她便提着裙摆跑走了。
*
怡华宫。
德妃正倚在榻上,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香囊的流苏。
见玉儿急匆匆从外头回来,连忙直起身子问道:“打听清楚了?当真日夜都留在养心殿?本宫听说陛下批折子时,她也在旁边陪着?”
玉儿凑到她耳边低语:“千真万确!原本陛下翻了苏修媛的牌子,结果云充仪装病截胡,陛下当即就改道去了紫兰殿。”
“这已是本月第三回了,每次云充仪装病,陛下非但没怪罪,反而日日允她在养心殿相伴,连批奏折都允她在旁伺候笔墨。”
德妃捻着帕子沉吟:“看来陛下是偏爱娇柔之态。女儿家温香蕴玉,最是惹人怜惜。”
她轻叹一声,眼底掠过一丝艳羡,“有时候连本宫瞧见云充仪那吹弹可破的脸蛋,都觉得心生喜爱呢。
“娘娘说得是。”玉儿连忙附和。
“病中女子别有种梨花带雨的风韵,那种丝弦欲断的楚楚可怜,陛下见了自然心疼。”
德妃捻着帕子在殿中踱步,忽然驻足对玉儿道:“去养心殿求见陛下,就照云充仪那套说辞原原本本地说,本宫突发急症,已然病入膏肓,求陛下来见最后一面。”
“若能帮本宫复宠,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
养心殿内,慕无宸听完禀报。
当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些嫔妃连装病的理由都如出一辙,竟不知换个新鲜说辞。
这抱病的理由,一听就知道效仿谁了。
他是脸上写着“华佗再世”吗?
还是她们觉得他很闲,专在后宫给人看诊?
他眸光一凛,指尖在龙纹扶手上重重叩响:“朕不是太医,有病就去太医院,跑来朕这里做什么?”
玉儿听到帝王语气森寒,立即“扑通”跪地,额头紧贴青玉砖:“陛下息怒!实在是...实在是娘娘病得厉害,一直喊着要见陛下。”
慕无宸原本要挥手斥退,转念间却改了主意,他倒要看看,她的拙模仿能演到何种地步。
东施效颦又能学到几分精髓。
于是遂道:“摆驾怡华宫。朕倒要瞧瞧,是什么疑难杂症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
怡华宫内,德妃正手忙脚乱地准备。
她先将暖手炉塞进被褥焐热,又匆匆饮下两盏热茶让双颊泛起红晕,再用胭脂将脸色刻意擦淡几分,最后在眼角扑了些许珍珠粉营造出盈盈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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