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淞然把脚从栏杆上挪下来,鞋底蹭了蹭甲板上的灰。他摸了摸肚子,又拍了两下胸口,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他伸手进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包。
纸包一打开,一股冷掉的肉香飘了出来。
“哎哟!”雷淞然吸了口气,“这味儿,还活着!”
李治良正靠着铁箱坐着,头低着,听见声音抬了一下眼。他看见雷淞然掰开一只生煎,露出里头黑乎乎的肉馅和一点凝住的汤汁。
“你哪来的?”史策问。
“藏的。”雷淞然咬了一口,嚼得嘎吱响,“昨儿在码头边上买的,怕被宫本那帮人搜走,一直揣着。现在想想,我真是有先见之明。”
王皓站在船尾没动,听见这话才转过头来。
“你那时候都快吓尿裤子了,还知道藏吃的?”史策说。
“越怕越要吃。”雷淞然咽下一口,抹了嘴,“不吃东西,腿软得站不住。站不住,怎么跑?跑不了,怎么活?这叫生存智慧。”
他说完又咬一大口,故意把咀嚼声弄得特别响。咔哧咔哧,像老鼠啃木头。
李治良嘴角抽了一下。
雷淞然立刻指着他说:“你看,笑了吧!我就知道你能笑出来!”
李治良摇头:“我没笑。”
“你嘴没动,可眼睛弯了。”雷淞然把最后一块塞进嘴里,吃完拍拍手,“咱们拼死拼活,不就为了能安安稳稳吃口饭?现在连生煎都凉了,这叫什么英雄?”
没人接话。
但空气好像松了一点。
江风吹过来,带着水腥味。远处还有几盏渔火,在黑水面上晃。轮船的马达声低低地响,像是催眠。
过了会儿,史策开口:“你说那些渔民,知道咱们刚从鬼门关溜回来吗?”
“他们要是知道了,不得吓得鱼都捞不起来。”雷淞然往江面一指,“说不定人家还在锅里炖鱼呢,热气腾腾,一家人围一圈,多好。”
“你就光想着吃。”李治良小声说。
“我不光想吃。”雷淞然转头看他,“我还想活着。活着就得吃饭。吃饭就得觉得好吃。你说是不是?”
李治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还死死抱着神树,现在手松开了,放在膝盖上。他手指动了动,像是在适应这种轻松。
“你要是在咱山沟里啃这生煎,”雷淞然笑着说,“不得跪下磕三个响头?说是老天爷赏的?”
“你少贫。”李治良说,可语气不一样了。
“你还记得咱小时候偷吃村长家红薯的事不?”雷淞然靠回栏杆,“烤糊了,皮都黑了,咱俩蹲灶台边啃,吃得满嘴黑灰。你说那是你吃过最香的东西。”
李治良点点头。
“现在也一样。”雷淞然说,“命捡回来了,饭还能凉?凉的也是热的。苦的也是甜的。”
史策轻笑了一声。
雷淞然马上看她:“你也笑?那你承认我说得对?”
“我不是笑你说得对。”史策说,“我是笑你这张嘴,什么时候都能说出花来。”
“嘴皮子溜是本事。”雷淞然咧嘴,“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活到现在的?哭?抖?抱头蹲角落?那早被人当羊宰了。”
李治良看了他一眼。
“你也别觉得自己怂。”雷淞然盯着他,“你抖,你怕,可你没跑。你最后还撞了宫本一下。那一撞,比张驰砍十刀都狠。”
“我是不小心……”李治良低声说。
“不小心才是真的勇。”雷淞然说,“你想啊,你要真打算撞,你肯定腿软不敢动。可你就是吓懵了往前扑,正好撞在他手上。火‘轰’一下烧起来,他短刀都掉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李治良没说话,但肩膀不再抖了。
史策看着他,忽然说:“他还真是饿狠了,藏饼抢食样样来得。”
“那不是抢。”雷淞然说,“那是战术储备。”
“你还给自己找理由。”史策哼了一声。
王皓这时走了过来。他一直没说话,现在站到他们旁边,看了看空掉的油纸包。
“能吃是福。”他说,“说明命还在。”
四个人都静了一下。
然后又笑了。
这次笑得久了些。
雷淞然仰头看天。云散了,星星出来了,一颗一颗,不太亮,但看得清。
“我爹常说一句话。”他说,“穷不怕,苦不怕,就怕自己先把自己当废物。”
他顿了顿,把油纸包揉成一团,往江里一扔。
“所以嘛,活一天,就要活得像个人样。哪怕啃个冷生煎,也得咂摸出仙味来。”
说完,他靠在栏杆上,嘴里叼了根草茎,眯着眼看星星。
李治良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面。
风有点凉,但他不觉得冷了。
史策重新戴上墨镜,可嘴角还带着笑。她把手搭在栏杆上,没去碰算盘。
王皓站着没动。他的洛阳铲已经收进布套,拄在脚边。他看着远处的水面,眼神不像刚才那么紧。
船还在走。
江水拍着船舷,哗啦,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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