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还黑得像泼了墨。
辽阳西门外三里,靖远军主攻部队集结地。一万五千人马,静得只能听到北风掠过枯草的嘶嘶声,和战马偶尔压抑的响鼻。士兵们伏在冰冷的土地上,握着刀枪的手心里却都是汗:不是怕,是憋得太久,那股劲儿快要从喉咙眼里喷出来了。
王靖远立马在一处矮坡上,身后是猎猎作响的“王”字帅旗和“靖远伯”认旗。他全身铁甲,外罩深蓝斗篷,腰间悬着那柄“破虏”剑。他没看身后沉默如山的军队,只死死盯着前方黑暗中辽阳城西门的轮廓。那里,刚才燃起的三堆火光已经熄灭,但城头隐约的骚动和隐约传来的金属碰撞、压抑的嘶吼声,在寒风中断续飘来。
内应动了,但显然遇到了麻烦。吊桥没放下,城门也没开。
但这都在预料之中。皇太极和多尔衮不是傻子,西门如此关键,岂会没有防备?哈什屯他们能制造混乱,点燃信号,已经完成了最关键的使命:告诉明军:这里可以打,这里守军已经乱了!
时间,到了。
王靖远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和泥土味的冰冷空气,缓缓举起右臂。身旁的亲兵队长立刻将一支裹着油布、点燃的火把高高举起,用力画了三个圆圈!
“嗵!嗵!嗵!”
三声沉闷如巨兽心跳的号炮,从后方炮兵阵地方向冲天而起,赤红的焰尾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刺目的轨迹,随即炸开三团耀眼的红光!
总攻的信号!
几乎在号炮炸响的同一瞬间,天地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裂!
“轰!!!!!!!”
第一声炮响,不是一声,是数十声重叠在一起的、无法形容的恐怖轰鸣!靖远军布置在西门正面及两翼的三个主要炮兵阵地,超过六十门各型火炮,在同一时刻,喷出了积攒已久的怒火!
炮口焰连绵成一片灼目的火墙,瞬间照亮了方圆数里的荒野,也照亮了辽阳西门那段巍峨而森严的城墙!浓密呛人的白烟如同海潮般翻滚升腾,瞬间吞没了炮阵。
下一刻,无数黑影撕裂空气,带着凄厉到足以让人血液凝固的尖啸,狠狠撞向辽阳城墙!
“砰!砰!砰!砰!砰!……”
撞击声沉闷、密集、恐怖,如同天神抡起巨锤,疯狂捶打着大地!砖石碎裂的爆响、泥土被掀起又抛洒的哗啦声、还有城墙本身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混合在一起,奏响了毁灭的交响乐!
狗剩站在中央主炮阵地的指挥土台上,耳朵里塞着浸湿的棉絮,可那恐怖的声浪依然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但他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前方硝烟弥漫的城墙,嘴里嘶声大吼:“校准!一号至十号重炮,目标不变,实心弹,继续轰!十一至二十号,换链弹,扫城垛!快炮阵地,霰弹覆盖城墙马道出口和藏兵洞!放!放!给老子放!”
炮兵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脑子里只剩下反复锤炼了千百遍的动作。清膛手冒着炮膛余热和可能炸膛的风险,用湿布裹着的长杆飞速插入、抽出;装填手抱起沉重的火药包和炮弹,吼着号子塞入炮膛;捣实手抡起木槌;瞄准手在弥漫的硝烟中眯着眼,凭借记忆和感觉微调炮口;点火手看到旗号,便将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火门!
“轰!轰!轰!……”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几乎没有间隔!这就是狗剩带着炮营苦练数月的成果:分批次射击,连绵不绝!
辽阳西门城墙,此刻如同被投入炼狱。实心铁弹砸在墙面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疯狂蔓延。链弹旋转着飞出,如同死神的镰刀,扫过城头垛口,将砖石连同后面躲藏的守军一起绞碎!霰弹则如同铁砂风暴,覆盖了城墙侧面一切可能冒出人影的孔洞、阶梯、出口,打得砖屑纷飞,也打得侥幸未死或试图增援的守军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城头上,彻底乱了。
当第一轮炮火如同天罚般降临,许多守军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震懵了。他们不是没经历过炮击,围城这些天,明军的火炮时不时就会来几下。但如此集中、如此猛烈、如此持久的饱和轰击,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炮!明狗的重炮!”
“躲起来!快躲!”
“我的腿!我的腿没了!”
“甲喇额真!甲喇额真被砸死了!”
哭喊声、咒骂声、垂死的呻吟声在爆炸的间隙中显得格外刺耳。督战的满洲军官挥刀砍翻两个向后逃窜的汉军旗士兵,嘶吼着:“顶住!不许退!弓弩手还击!火铳手……”
话音未落,一枚链弹呼啸而至,将他连同身边几名亲兵拦腰切断,残肢和内脏泼洒在冰冷的墙砖上。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尤其是汉军旗的士兵,他们本就士气低迷,对满洲军官的督战心怀怨恨,此刻在如此毁灭性的炮火下,最后一点战斗意志也崩溃了。许多人丢下兵器,抱着头蜷缩在垛口下,或者顺着马道没命地往城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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