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火,是炼丹的第二道鬼门关,也是苏浅月此前连边都没摸到的领域。
洛无涯并未让她直接使用那尊青铜丹炉,而是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赤红色小鼎。
“此为‘赤炎学徒鼎’,内置简化阵法,适合初学者熟悉火性。”他指尖弹出一缕细小的青色火苗,落入鼎中,那火苗如同拥有生命般,在鼎底缓缓摇曳,散发出稳定而温和的热力。
“神识为引,灵力为薪。”洛无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依旧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感受火的‘呼吸’,与之共鸣,引导它,而非压制它。”
苏浅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之前“看守”丹炉时那点可怜的经验,小心翼翼地将神识探入小鼎。
那簇青色火苗在她感知中,如同一只温顺却又充满力量的小兽。她尝试着用神识去“触摸”它,刚一接触,就被那纯粹而活跃的火能量烫得神识一缩。
“稳住。”洛无涯的声音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火非猛兽,乃造化之工。摒弃畏惧,以心感应。”
苏浅月咬紧牙关,再次尝试。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控制”,而是放空心神,只是单纯地去“感受”。渐渐地,她仿佛能“听”到那火焰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能“看”到火苗跳跃的韵律……一种奇妙的共鸣感在她心神与火焰之间建立。
她试探着分出一缕微弱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鼎底的阵法。
那簇青色火苗猛地明亮了一分,跳跃的幅度也随之增大。
“多了。”洛无涯言简意赅。
苏浅月赶紧减少灵力输出,火苗又黯淡下去,几乎要熄灭。
“少了。”
她像个手忙脚乱的琴师,在那根名为“灵力”的琴弦上来回拨弄,试图找到那个能让火焰稳定燃烧的“音准”。汗水再次浸湿了她的后背,神识的消耗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左三,灵力输出再稳半分!对!就是这里!保持住!】魔尊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紧张,仿佛也在跟着她一起控火。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在她感觉自己的神识快要被抽干时,那簇青色火苗终于在她笨拙的操控下,维持住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虽然依旧有些细微的波动,但至少不再忽明忽暗,濒临熄灭了。
“保持这个状态,一炷香。”洛无涯下达了新的指令。
一炷香!苏浅月感觉这比让她跟厉千绝再打一场还累!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神,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那簇小小的火苗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这团火焰。
当一炷香时间终于过去,她几乎是虚脱般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身体被掏空。
洛无涯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汗湿的鬓角,沉默了片刻,递过来一瓶丹药。
“回灵丹。”
苏浅月也顾不得客气,接过丹药倒出一颗就塞进嘴里。精纯的灵力迅速在体内化开,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和识海。
“谢谢圣子……”她声音还有些发飘。
“休息半个时辰。”洛无涯语气依旧平淡,“然后,尝试炼制回元丹。”
苏浅月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圆:“现、现在?我这才刚学会控火……”
“纸上谈兵,终是虚妄。”洛无涯打断她,“炼丹,需在实践中领悟。”
半个时辰后,苏浅月站在了那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青铜丹炉前,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旁边摆放着她之前“千锤百炼”处理好的五份回元丹材料。
洛无涯站在她身侧不远处,负手而立,并未再上前指导,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
【丫头,稳住!就当是烧火做饭!】魔尊给她打气(?)。
苏浅月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洛无涯演示过的步骤,指尖颤抖着弹出一缕微弱的灵力,点燃了炉底的火焰。
预热丹炉,投入凝露草……萃取赤炎果汁液……融合地根藤粉末……加入无根水调和……最后撒入十年朱砂定型……
每一个步骤她都做得磕磕绊绊,神识和灵力像是两个不听话的孩子,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炉火时大时小,药材投入的时机也把握得稀烂。她能感觉到炉内的药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笨拙的操控下左冲右突,好几次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咬着牙,凭借着这几天被“折磨”出的韧劲和一种莫名的“不能丢脸”的信念,拼命维持着,调整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洛无涯行云流水的动作和他那稳定如磐石的气息。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炉内传来一阵紊乱的能量波动,眼看又要炸炉的瞬间——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左手。
是洛无涯。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那样简单地握着她的手。一股平和而坚定的力量,透过他掌心传来,并非灵力,却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的慌乱和躁动,让她几乎要失控的神识重新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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