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帐外传来岳云有些虚弱但清晰的声音：“王叔，潘娘子，我可否进来？”
“少将军请进。”潘金莲忙道。
岳云胳膊吊着，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锐利。他走进来，先对潘金莲点头致意，然后看向王贵：“王叔，审问俘虏可有收获？”
王贵摇头：“抓住的三个活口，皆是外围小卒，所知有限。只交代他们是奉‘北狐使者’之命，在此地听候‘黑面狐’（即被武松击杀的首领）调遣，负责物资转运和据点守卫。至于更高层的计划、汴梁的具体目标，一概不知。而且……”他面色难看，“其中两人，在单独关押后不久，竟莫名毒发身亡，死状与之前所见的‘狐影’死士如出一辙，应是体内早有剧毒禁制。”
“好狠的手段。”岳云咬牙。
潘金莲却忽然道：“王将军，少将军，那‘北狐使者’……可有什么特征或习惯？这些俘虏虽不知核心机密，但日常接触，或有些细微印象？”
王贵想了想，道：“倒是提过一句，说那使者似乎有洁癖，极厌污秽，每次来去皆以黑纱覆面，乘坐的车轿也熏着一种奇特的冷香，似兰非兰，似檀非檀，闻之令人心神宁静，却又有些恍惚。”
冷香？潘金莲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前世在西门庆府中，曾见一位来自京师的贵客，随身便佩戴一种名为“雪中春信”的冷香，据说是宫廷秘制，外间罕见。那香气清冷透骨，闻之难忘。
难道这“北狐使者”，竟与宫廷有关？或是能接触到宫廷贡品的高层权贵？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潘娘子可是想到了什么？”岳云敏锐地察觉她的异样。
潘金莲定了定神，道：“只是觉得此香不凡，或许……可以从香料的来源查起。另外，王将军，那神秘年轻人提及的‘汴梁’、‘三日之约’，以及山鹰传回的消息，是否已有着落？”
王贵道：“已派人前往‘乱葬岗东南十里’详查，除了那旧砖窑，方圆数里内并无其他明显异常。至于那传讯之人……毫无头绪。陶道长也只说山鹰带回的绢帛是突然出现在道观供桌上的，无人看见是何人所放。”他眉头紧锁，“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是敌是友，实在难辨。”
帐内一时沉默。敌暗我明，线索扑朔迷离，而时间，似乎并不站在他们这边。
“当务之急，是武都督和少将军的伤势，以及杨雄、石秀两位头领的下落。”潘金莲打破沉默，“王将军，搜索杨、石二位头领的人马，可有回报？”
王贵面色沉重：“尚未有确切消息。不过，在东北方向通往岳元帅大营的一处隘口，发现了激烈战斗的痕迹，有梁山和岳家军的箭矢、血迹，还有爆炸残留。从痕迹看，应是杨雄头领的队伍遭遇强敌，且动用了火药。现场有拖拽痕迹通向山林深处，生死……难料。”
潘金莲心头一紧。杨雄凶多吉少。那石秀呢？
岳云道：“石秀头领那边，暂无消息。或许他机警，避开了埋伏，又或者……”他没有说下去。
希望渺茫。
“报——”帐外传来亲兵声音，“王将军，巡哨在营地西侧五里处，发现一名受伤的梁山士卒，自称是石秀头领部下！”
帐中三人精神一振！
“快带进来！叫医官！”王贵霍然起身。
很快，两名军士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几乎站立不稳的汉子进来。那人衣衫褴褛，脸上全是血污和擦伤，但眼神尚算清明，见到王贵、岳云，尤其是看到潘金莲时，眼中闪过激动。
“小人……梁山石秀头领麾下，赵小乙……见过王将军、岳少将军、潘……潘娘子！”他挣扎着要行礼。
“不必多礼！快说，石秀头领何在？你们遭遇了什么？”王贵急问。
赵小乙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我们……在乱石岗……寻到了杨林头领的队伍……他们被‘狐影’和一群来历不明的绿林人围攻……石秀头领带我们杀进去接应……激战……对方人多，还有高手……我们被冲散了……”
他咳了几声，嘴角溢出血沫，医官连忙上前处理。
“后来……石秀头领带着我们七八个兄弟，护着杨林头领……向西南方向突围……进了……进了‘迷魂涧’……那里面……地形太乱……雾气又大……我们走散了……我中了一箭，滚下山坡……昏了过去……醒来后……拼命往外爬……看到这边有军营火光……就……”
迷魂涧！果然是那里！那处绝地！
潘金莲的心沉了下去。进了迷魂涧，活着出来的希望，十不存一。
“石秀头领和杨林头领，最后可在一起？身边还有多少人？”岳云追问。
“在……进涧前……还在一起……身边……大概还有不到十人……都带伤……”赵小乙声音越来越弱，“头领说……要尽量……把‘狐影’与河北绿林……勾结的名单……带出去……那名单……缝在杨林头领的衣襟夹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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