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生日宴会前的这三天,对于北塔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阿斯特莱雅公爵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将伊芙重新打造成一颗无可挑剔的“家族明珠”。他几乎是将整个王都最顶级的奢侈品工匠,都打包“请”进了这座原本的禁地。
为王后服务的首席裁缝师,带着他最得意的弟子,为伊芙量体裁衣。
“璀璨之星”的巴特罗大师,亲自带着各式珍稀的宝石,供伊芙挑选搭配。
甚至连宫廷首席发型设计师,都破例出宫,来为伊芙设计宴会当晚的发型。
一时间,北塔门庭若市。那些曾经对这里避之不及的仆人们,此刻都伸长了脖子,试图从这盛大的排场中,窥探出一丝关于这位小姐“复宠”的信号。
然而,在这片看似烈火烹油的繁华之下,一股来自后宅的、阴冷的暗流,也悄然而至。
负责这一切事宜的,是公爵夫人,伊芙的继母——奥萝拉夫人。
她每天都会亲自来到北塔,脸上带着慈母般温和的微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会亲手为伊芙端来滋补的燕窝汤,会慈爱地抚摸着伊芙的头发,叮嘱她好好休息,仿佛之前那些克扣餐食、打压侍女的阴私手段,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的表演,堪称完美。
如果换做是原主,或许真的会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母爱”所迷惑。
但现在的伊芙,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不起丝毫波澜。
她知道,这位继母,就像一条隐藏在美丽珊瑚丛中的毒蛇。她的笑容越是温婉,吐出的信子就越是致命。
果然,在宴会的前一天,毒蛇,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这天下午,首席裁缝师带着赶制完成的礼服,前来让伊芙做最后的试穿。
当那件礼服被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时,连见多识广的巴特罗大师,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赞叹。
那是一件由月光色的、带有暗银色提花的丝绸制成的、极其华丽的宫廷长裙。裙摆上,用上万颗细小的珍珠和碎钻,手工绣出了繁复的、如同星河般的图案。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如同翻涌的浪花,从腰间一直延伸到裙角。
这件礼服,奢华、典雅、光彩夺目。
毫无疑问,只要穿上它,伊芙将立刻成为宴会上最耀眼、最引人瞩目的焦点。
这也正是公爵想要的效果。
然而,奥萝拉夫人却在这时,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行。”
她开口了,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力。“这件礼服,太……张扬了。”
首席裁缝师愣住了。“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奥萝拉夫人走到伊芙身边,用一种充满“关爱”的眼神看着她,柔声说道,“伊芙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身子还很虚弱。更重要的是,因为之前的一些……误会,外面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并不少。在这样的时刻,我们需要的,不是张扬,而是……谦卑。”
她转向裁缝师,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却变得有些冷。
“这件礼服,不合适。我记得,伊芙在去年的‘春日祭’上,穿过一件淡紫色的长裙,那件就很不错。素雅,低调,很符合她现在需要展现出的、‘忏悔’与‘新生’的姿态。”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静。
首席裁缝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巴特罗大师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就连站在一旁的莉莉,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件所谓的“淡紫色长裙”,意味着什么。
那是原主去年参加“春日祭”时,为了和当时穿着同色系礼服的圣女卢米娜别苗头,而特意订做的。结果,却因为设计和材质都不如对方,而在宴会上被比得黯然失色,沦为了整个王都贵族圈的笑柄。
从那以后,那件礼服,就成了伊芙·冯·阿斯特莱雅众多“耻辱”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标签。
而现在,奥萝拉夫人,竟然要求伊芙,在国王的生日宴会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重新穿上这件代表着“耻辱”与“失败”的旧裙子!
她的用心,何其歹毒!
她就是要让伊芙,以一种最卑微、最狼狈、最令人同情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看,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阿斯特莱雅小姐,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需要靠穿旧衣服来博取同情的、无足轻重的可怜虫!
这比直接的打骂,要恶毒一百倍!
“夫人,这……”首席裁缝师试图争辩,“那件礼服的款式,已经过时了,而且,尺寸恐怕也……”
“尺寸不合适,就改。”奥萝拉夫人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款式过时了,正好。我说了,伊芙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就这么定了。”
她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做出了最终的裁决。然后,她又转过头,用那副慈母的面孔,对伊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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