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重叠之夜,终于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中降临。
白天的铁砧大街异乎寻常的安静,连往常的叫卖声和马车轱辘声都稀疏了许多,仿佛整个街区都预感到了什么,提前陷入了蛰伏。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和隐隐的、难以言喻的躁动。
勒菲弗尔一整天都待在地下室里,只是中午时分上来,匆匆吃了几口林恩准备的黑面包和冷肉,表情凝重,几乎一言不发。
他换上了一套深色的、样式古老且沾有各色陈旧污渍的长袍,腰间挂上了几个鼓鼓囊囊的皮袋和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黄铜水壶,身上散发出的各种药材和奇异试剂的味道比平时更加浓郁刺鼻。
黄昏时分,他最后一次检查了店铺的所有门窗和防护措施,然后将林恩叫到面前。
“记住我的话。”
他重复着之前的叮嘱,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林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躲好,无论听到什么,除非我回来,或者…到了最坏的地步,否则绝对不要出来。”
他将那把沉重的黄铜钥匙塞进林恩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有些重。
“保护好自己,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他不再犹豫,拉起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如同一个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推开后门,消失在逐渐浓重的暮色里。
林恩反锁好门,背靠着冰冷的木门,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店铺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得可怕,壁炉里的火早已熄灭,只有窗外透进来的、越来越暗淡的天光,勾勒出店内那些奇形怪状的药材和器皿的模糊轮廓,它们投下的阴影仿佛都活了过来,扭曲蠕动。
他不敢在一楼多待,立刻按照勒菲弗尔的吩咐,快步走上狭窄的楼梯,来到二楼勒菲弗尔的卧室。
卧室和他想象中一样简陋,只有一张窄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堆满书籍纸张的书桌,空气中弥漫着和老药剂师身上类似的、陈旧纸张和草药混合的气味。
他径直走向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胡桃木衣柜。
打开柜门,里面只挂着几件勒菲弗尔的旧袍子。
他拨开衣袍,蜷身钻了进去,然后从里面轻轻合上柜门。
瞬间,世界仿佛被隔绝了。
衣柜内部出乎意料地宽敞,而且当他关上门后,外界所有的声音——
风声、远处隐约的声响——
都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心安的寂静。
他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坚韧的能量场包裹着整个衣柜内部,这应该就是勒菲弗尔所说的隐匿结界。
他抱着膝盖,坐在柔软的袍子中间,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银哨和那把黄铜钥匙。
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时间一点点流逝。
等待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记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寂静的黑暗里。
他忍不住去想象勒菲弗尔此刻正在经历什么?
老灯塔那边情况如何?
仪式开始了吗?
“密喰者”到底想做什么?他们真的会来袭击店铺吗?
各种各样的念头和担忧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只能努力回想勒菲弗尔教导的冥想技巧,尝试平复纷乱的心绪,将注意力集中在感知自身灵性和外界可能出现的异常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好几个小时。
突然——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的震动感,透过结界的隔绝,隐约传递了进来。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性层面的尖锐嘶鸣!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而混乱的灵性波动,如同海啸般从远方(很可能是港口方向)猛地扩散开来,即使隔着结界和距离,也让林恩浑身一颤,胸口一阵发闷。
仪式开始了,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屏住呼吸,全力感知着。
那股混乱的灵性波动持续着,其中夹杂着某种令人极度不安的、非人的欢愉和饥饿感(密喰者),还有一种深沉的、被强行激怒和扭曲的冰冷与狂躁(深潜者)…
以及某种更加晦涩、更加古老、仿佛从极深水底缓缓苏醒的…庞大意念!
就在这远方混乱达到某个顶点的瞬间——
楼下店铺里,异变陡生!
嗤啦——!
一种仿佛布匹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猛地穿透了结界的隔绝,清晰地传入林恩耳中!
紧接着,是某种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以及玻璃器皿碎裂的噼啪声。
有人闯进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极其暴力的方式,直接撕裂了勒菲弗尔布下的防护。
林恩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
脚步沉重而杂乱,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兴奋的低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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