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涛心头一紧，迅速抬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昏暗的车厢，他看到美穗正捂着自己的肩膀，鲜血正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流出，染红了她的制服。
血液在车厢的金属地板上汇聚成小小的暗红色水洼，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美穗受伤了！”华的尖叫声在车厢内回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美穗穗！”看到红色的鲜血从美穗的手臂流淌在地上，纱织大声地呼喊着，声音里满是惊恐。
程世涛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窜上后颈。
他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该死！”他低声咒骂，牙关紧咬。
麻子和优花里此刻也呆若木鸡，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住了。
就在这时苏联战斗机的扫射终于停止，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但其留下的伤害却已无法挽回。
“所有人别动！确认敌机已经离开再起来！”
看到优花里朝着美穗匍匐前进，程世涛大声的喊道，同时目光始终停留在美穗身上，心急如焚。
美穗痛苦地靠在车厢墙壁上，却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在等待了不到半分钟，确认敌机已经离开不再继续攻击后，程世涛立刻从纱织身上翻下来，几步冲到美穗身边。
“美穗，你怎么样？”程世涛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担忧。
美穗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她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
“我没事，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哈……”美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程君，我会死在这里么？”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程世涛没有理会美穗的胡话，他从口袋里掏出美穗以前为他擦汗的手帕，颤颤巍巍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没事的，美穗，不要害怕。”
程世涛蹲下身，伸手去掰美穗压住伤口的手，却发现她紧紧捂着伤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美穗，放松，让我看看伤势。”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美穗痛苦地摇头，眼中闪烁着恐惧的泪光。
程世涛深吸一口气，小心却坚决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美穗的手掌被鲜血浸透，黏腻而温热。
当他终于移开她的手，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美穗的左侧大臂被机枪子弹直接贯穿，伤口边缘呈现不规则的撕裂状，鲜血正汩汩外涌。
他扭头看向美穗身后的车厢壁，发现一个清晰的弹孔，周围溅射着血迹。
看来子弹穿透了她的肢体后，又嵌入了金属车厢。
“穿透伤，不是大问题。”程世涛低声说道，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没事的美穗，只是穿透伤，没事的……”
他重复着这句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手臂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纱织在一旁小声啜泣，华则紧紧抓着优花里的手臂，脸色苍白。
程世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曾在坦克中击毙过无数敌人，也亲手开枪结束过人的生命，但那些都是敌人，是战场上的对手。
而现在，受伤的是美穗，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
更是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熟悉的人。
这是第一次，她们当中有人在他眼前受伤流血。
他一直知道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战争中没有永远的幸运儿。
但当它真正发生时，那种无力感和恐惧仍然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麻子，帮我按住伤口上方。”程世涛命令道，声音恢复了一些镇定。
麻子立刻上前，按照指示压住美穗上臂的动脉位置。
程世涛迅速解开腰间的急救包，这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军用医疗装备，就是为了能够及时治疗他人。
他熟练地取出消毒药水、止血粉和绷带，动作快而准确。
“会有点疼，忍一下。”他对美穗轻声说道。
当消毒药水接触伤口时，美穗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因剧痛而绷紧，尽管她咬紧牙关，但依旧发出一声尖锐的呻吟声。
程世涛的手指沾满了美穗的血，温热黏稠的触感让他心头发紧。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离开车厢寻找掩护！”
海因茨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他打开车厢的脸都是焦急和愤怒。
“程世涛，你们没事吧！？这……”
当他看到程世涛急救的一幕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海因茨啊，什么情况？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苏联的飞机。”程世涛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后就立刻将精神集中在美穗的伤口上。
“我也不知道，前线没有传来苏联人进攻的消息……西住美穗少尉没事吧？”
看到程世涛正在为美穗处理伤口，海因茨此虽然着急但是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担心。
毕竟作为他认可的优秀坦克车长，他也不想美穗交代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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