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上空,淡金色的祥云如同华盖垂落,温润的霞光无声流淌,映照得整座府邸如同琼楼玉宇。浓郁精纯、蕴含着大道生机的丹香,如同无形的潮汐,以侯府为中心,温柔而坚定地弥漫开来,悄然浸润着皇都的每一寸空气。
这香气非花非麝,非檀非麝。它清冽如初春融雪后的山泉,又温润似仲夏夜浸润过月华的暖玉。凡人闻之,只觉心旷神怡,积年沉疴带来的隐痛悄然缓解,疲惫的身心如同被甘泉洗涤,焕发出勃勃生机。病榻缠绵者挣扎坐起,形容枯槁者面泛红晕,连那街头巷尾的乞儿,吸入一口丹香,浑浊的眼眸都亮起一丝久违的神采。
皇都的喧嚣,在这一刻被一种奇异的宁静取代。无数百姓推开窗扉,走上街头,仰望侯府上空那片神圣的金色祥云,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感激,如同仰望神迹。低低的祈祷声、激动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温暖的洪流。
“仙丹!吴家炼出了活命的仙丹!”
“是祥瑞!天佑我林天皇朝!”
“拜谢小侯爷!拜谢吴家!”
皇宫深处,养心殿。
林承天枯坐在冰冷的龙椅上,身侧那断裂的扶手茬口,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刺得他眼睛生疼。殿内熏香袅袅,却丝毫压不住那无孔不入、仿佛能涤荡灵魂的奇异丹香。这香气越是精纯,越是沁人心脾,落在他心头,便越是如同毒药!
他面前的御案上,堆叠着雪片般的奏章。有御史弹劾吴家“妖法惑众,僭越不轨”,有武将请命“彻查异象,以安军心”,更有嗅觉灵敏的投机者盛赞“天降祥瑞,国祚绵长,陛下当重赏吴家”。字字句句,都像鞭子抽打在他脸上。
“祥瑞?仙丹?呵…”林承天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冷笑,眼中布满血丝,充斥着被愚弄的狂怒和深不见底的恐惧。他猛地抓起一份奏章,狠狠砸在地上!“他们吴家是在打朕的脸!是在告诉全天下,朕这个皇帝,连自家臣子府邸上空飘着什么云都管不了!”
王德福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清晰地感受到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困兽般的暴戾气息。
“查!给朕查!”林承天如同受伤的孤狼,发出低吼,“动用所有影卫!所有密探!朕要知道!那丹房里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丹香里…到底藏着什么鬼!”他不信什么仙丹祥瑞,他只信这是吴家蓄谋已久的示威!是那个妖异婴儿的又一种手段!
“陛下…那丹香…老奴斗胆…”王德福声音发颤,鼓起最后一丝勇气,“老奴…老奴感觉…身体里早年练功留下的暗伤…似乎…松动了一丝…”他不敢说那碗蛋炒饭,更不敢提暖阁里的恐惧,只能隐晦地提醒。
林承天身体猛地一僵,死死盯着王德福那张年轻了不少的脸。他自己又何尝没有感觉?吸入那丹香后,连日来的惊怒郁结似乎都消散了些,连早年争储时落下的一道隐秘掌伤,那隐隐的刺痛也减轻了…这感觉真实不虚!
正是这真实不虚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帝王的自尊!他林承天的健康,他林天皇朝的国运,竟然要靠一个臣子府邸飘出的丹香来维系?!荒谬!耻辱!
“滚!”林承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胸膛剧烈起伏。
王德福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殿内死寂。林承天颓然瘫坐在冰冷的龙椅上,望着殿外那片被霞光映照得如同白昼的天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无力感。他感觉自己正坐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而那座火山,名叫永安侯府。
侯府丹房。
霞光氤氲,道韵流淌。
丹炉早已冷却,炉盖开启,三颗龙眼大小、浑圆无暇的灵丹静静悬浮在炉腔中央。丹药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玉白色,表面却天然流淌着七彩霞光,更有一道道极其细微、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淡金色玄奥纹路铭刻其上,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仅仅是目视,便觉神魂安定,灵台清明。
浓郁的丹香正是从这三颗丹药上散发出来,源源不绝。
吴璇小心翼翼地将这三颗灵丹用特制的温玉瓶装好,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丹药内蕴含的磅礴生机和精纯药力,远超她所知的任何典籍记载!这已非简单的疗伤固元之丹,而是蕴含着造化生机、能易筋洗髓、甚至滋养神魂的真正灵丹!
“大姐…”吴璇捧着玉瓶,看向一旁的吴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后怕,“若非你的道火和麟儿…这丹,绝无可能炼成!”她想起那毁天灭地的劫云被轻描淡写抚平的场景,至今心有余悸。
吴玥指尖那缕淡金色的道火已经隐去,但她的双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通过这次炼丹,她对道火的掌控和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这火,是造化之火,是生命之火!“是麟儿赐予的机缘。”她看着温玉瓶,眼中充满温柔和感激,“这三颗‘造化蕴灵丹’,一颗给父亲固本培元,一颗给二妹疗伤破厄,一颗…留给三妹,助她突破煞气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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