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石门沉重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窥探隔绝开来。
室内光线柔和,源自镶嵌在屋顶和四壁的月光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和草药味道。地面刻有汇聚灵气的阵法,虽然周不言此刻无法吸收,但也觉得心神宁静了不少。
然而,身体的状况却不容乐观。后颈影煞之毒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散发着阴寒怨气,侵蚀着他的经脉和魂魄;丹田空荡,道基裂纹遍布;心头精血损耗过度,更是动摇了根本。七长老所言非虚,若不及时救治,恐怕真的修行之路就此断绝,甚至性命难保。
周不言盘膝坐在蒲团上,强忍着阵阵袭来的虚弱和寒意,努力集中精神。他必须先处理最紧迫的影煞之毒。
他回想《神农辟邪篇》中关于化解阴煞怨毒的法门,其中提到需以至阳生机之力缓缓冲刷,辅以安魂定魄的意念引导。可他如今哪还有至阳生机之力?
忽然,他想起在巫彭山洞中,从那玉质骷髅处学来的、调节气息安抚魂魄的古老法门。此法门虽无法直接驱毒,或能暂时稳住魂魄,延缓毒素蔓延。
他立刻依言而行,摒弃杂念,调整呼吸,意念沉入那篇古老法门之中。
渐渐地,一股微弱的、平和的气息开始在他残破的经脉中流转,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土地。魂魄被撕裂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精神也稍微凝聚了一些。
有效!
他心中稍定,持续运转这法门。不知过了多久,他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定境之中,全力对抗着影煞之毒和自身的虚弱。
不知过了多久,净室石门被轻轻推开,七长老端着药盘走了进来。他看到周不言正在入定疗伤,且气息似乎比之前稳定了一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打扰,只是将药放在一旁,静静等待。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周不言才从定境中缓缓醒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了不少。
“感觉如何?”七长老开口问道,声音平和。
“多谢长老挂念,暂时稳住了一些。”周不言恭敬回答。
七长老点了点头,将药碗递给他:“这是老夫特意为你调配的‘固本培元汤’和‘拔煞膏’,内服外敷,可固守你最后一点元气,并缓慢拔除部分浅表煞毒。但根植于魂魄深处的毒煞,还需靠你自己。老夫每日会来为你行针一次,疏导经脉,但能恢复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周不言感激地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药汤苦涩,却带着一股温润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让他冰冷的身体舒服了不少。他又依言将那墨绿色的药膏小心地敷在后颈伤口上,顿时传来一阵清凉刺痛的感觉,伤口处的灰黑色似乎真的淡了一丝。
“有劳长老费心。”周不言真心实意地道谢。
七长老摆摆手,开始为他行针。银针落下,精准地刺入各处要穴,一股温和却坚韧的道炁透过银针涌入周不言体内,帮助他疏导滞涩的经脉,化解药力。
行针过程中,七长老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在那巫彭山洞中,除了那调节气息的法门,可还看到其他什么?比如……关于如何应对盲蛊的详细记载?”
周不言心中一动,如实答道:“壁画记载颇为模糊,只提及需以特殊音律配合几种草药,方能暂时引开或安抚盲蛊,但具体音律和草药配比并未详述。”
七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叹道:“可惜了……若是能掌握此法,对付黑苗寨便多一分胜算。你且安心养伤,外面的事,自有老祖和我们这些老骨头操心。”
说完,他起针收工,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净室。
接下来的日子,周不言便在净室中过着规律而枯燥的生活:服药、敷药、运转那古老法门稳定魂魄、接受七长老的行针治疗。
他的伤势恢复得极其缓慢,道基和精血的损伤非一日之功。但他发现,在运转那巫彭法门时,自己对自身肉体和魂魄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内视到那些细微的损伤和煞毒侵蚀的痕迹。同时,他对《神农辟邪篇》和《祝由十三科》残卷的理解,也在这种极致的静定状态下,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
虽然无法调动道炁,但他开始在脑海中不断推演、模拟各种符箓的绘制、针灸的手法和祝由咒文的运用。这种纯粹意念上的修炼,竟也让他的精神力变得更加凝练,对“神”的掌控力提升了不少。
这一日,七长老行针完毕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沉吟了片刻,说道:“你的经脉稍有好转,但煞毒依旧顽固。老夫想到一法,或可加速拔除你魂魄中的阴煞怨气,但需你冒些风险。”
“长老请讲。”周不言精神一振。
“我言家有一门秘术,可引导纯净的月华之力或众生愿力,洗涤魂魄,祛除邪秽。月华之力需特定时辰和法器引导,暂且不便。而众生愿力……最好莫过于行善积德,尤其是完成亡者心愿,助其安息往生,所得愿力最为纯粹,对化解怨煞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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