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嘉峪关。
这座矗立在河西走廊西端的天下第一雄关,在冬日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苍凉。城墙依黑山而筑,南北绵延三十余里,黄土夯实的墙体被数百年的风沙侵蚀出深深的沟壑,却又在历代修补中愈发坚厚。关城三重,瓮城曲折,箭楼如林,城头“天下第一雄关”的匾额在寒风中微微摇晃。
张世杰登上关城最高处的光化楼时,已是午后。
他没有穿蟒袍,只着一身玄色箭袖劲装,外罩貂皮大氅,头上简单的束发木簪。从北京到嘉峪关,四千里路,他日夜兼程走了十二天。随行的除了赵铁柱和五十亲兵,还有两个人——新任兵部职方司主事陈泽,以及刚从福建北上的郑成功部将施琅。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张世杰凭栏远眺。向西,是望不到头的戈壁瀚海,远处祁连山的雪峰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更西,越过这片荒漠,就是哈密,是吐鲁番,是天山,是那片广袤而陌生的西域。向东,关内驿道上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声在风中飘散,那是丝路重新繁荣的证明。
“公爷,风大,进屋说话吧。”赵铁柱低声道。
张世杰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卷海图,在城垛上缓缓展开。这图与寻常舆图不同,上面绘的不是山川城池,而是曲折的海岸线、星罗的岛屿、错综的洋流——从大明沿海,到琉球、日本、吕宋、马六甲,甚至更远的印度洋边缘。
一图在西,一图在东。
他站在中间,左手按着西域沙盘(心中),右手抚着南洋海图(眼前)。
“陈主事。”张世杰忽然开口,“你在兵部职方司,专掌天下舆图。你说说,大明如今的疆域,比永乐极盛时如何?”
陈泽是个三十出头的精明官员,闻言上前一步,躬身道:“回公爷,若论实控疆土,北至贝加尔湖,西至哈密,东至库页岛,南至琼州,皆设官置府,派驻军队,征收赋税,已远超永乐朝。若论羁縻影响,朝鲜、漠南漠北蒙古、南洋诸藩,皆奉大明正朔,岁岁来朝,此亦永乐朝所未及。”
“但隐患呢?”张世杰头也不回。
陈泽顿了顿:“隐患有三。西,卫拉特巴图尔珲台吉与沙俄勾结,虎视哈密;北,喀尔喀残部未靖,漠北人心未固;南,红毛夷(荷兰)占台湾、窥闽粤,弗朗机(葡萄牙)踞澳门、控南洋商路。此三患不除,疆土再广,亦难安枕。”
“说得好。”张世杰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施琅,“施将军,你刚从福建来。郑成功的水师,现在如何?”
施琅四十多岁,皮肤黝黑,是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留下的印记。他抱拳道:“禀公爷,郑将军麾下现有大小战船三百余艘,其中西式夹板船(盖伦船)十二艘,仿制红衣大炮的火炮两百余门。去岁收复台湾后,已在澎湖、基隆设要塞,水师常驻。吕宋方面,与西班牙人时有摩擦,但暂时维持均势。”
“若要与红毛夷在海上决战,胜算几何?”
施琅沉吟片刻:“若在近海,依托海岸炮台,七成胜算。若远赴南洋,深入马六甲或巴达维亚(雅加达),则……不足五成。红毛夷船坚炮利,且经营南洋数十年,根基深厚。”
张世杰点头,重新看向西方:“所以,陆上有卫拉特与沙俄,海上有红毛夷与弗朗机。大明看似强盛,实则东西南三面受迫。而朝廷之内……”他没说下去,但众人都懂。
国库虽丰,但新政阻力重重;军队虽强,但防线拉得太长;皇帝虽在,但权威日渐式微。
“公爷。”一直侍立在旁的嘉峪关守备曾英忍不住开口,“末将守关十年,亲眼见丝路从萧条到繁荣。去岁过往商队比前年多了三成,关税收了四十万两。只要商路不断,西域诸国就会倚重大明。那巴图尔珲台吉真要作乱,也得掂量掂量。”
“曾守备说得对,也不对。”张世杰走下城楼,众人紧随,“商路是纽带,也是软肋。巴图尔若拿下哈密,切断丝路,西域诸国就会动摇。他们会想——大明连商路都保不住,还能保住他们吗?”
一行人走进光化楼下的议事厅。
厅内已生起炭火,墙上挂着巨幅《河西西域详图》。张世杰在沙盘前坐下,示意众人也坐。
“本公这次来嘉峪关,不是游山玩水。”他开门见山,“三件事。第一,视察河西防务,为明年可能到来的西线战事做准备。第二,见一个人。第三,定一个方向。”
黄昏时分,那个人到了。
是个蒙古人,五十多岁,风尘仆仆,一进厅就跪倒在地:“外臣杜尔伯特部使者莫日根,拜见越国公天可汗!”
杜尔伯特部,卫拉特四部之一,世代游牧于额尔齐斯河流域,与准噶尔部素来不和。巴图尔珲台吉要统一卫拉特,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杜尔伯特。
张世杰让他起身:“莫日根使者远来辛苦。你们台吉有何话要说?”
莫日根从怀中取出一封羊皮信,双手呈上:“我主达赖台吉命外臣禀告天可汗:巴图尔狼子野心,已与沙俄勾结,欲吞并我杜尔伯特、和硕特、土尔扈特三部,独霸卫拉特。今冬以来,巴图尔屡次威逼我部臣服,我主严词拒绝。巴图尔遂陈兵边境,扬言开春便要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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