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深手臂上的伤,在林焰近乎严苛的“监督”下,恢复得很快。那道疤痕最终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像一段被温柔覆盖的往事。这次意外,非但没有在两人之间造成隔阂,反而像一次淬炼,让那份相依为命的纽带变得更加坚韧。
林焰似乎一夜之间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的依赖,变得更加沉静而有力量。他不再仅仅是享受谢云深的庇护,开始更主动地介入他的生活,用一种细腻而坚定的方式,经营着他们的“家”。
他会记得谢云深偏好咖啡的浓度和温度,在他熬夜处理公务时,默默换掉凉掉的,递上一杯新的。他会根据季节和谢云深的身体状况,跟周叔一起调整菜单,那些精致却略显冰冷的菜肴,渐渐被更多温暖家常的菜式取代。他甚至学会了简单的衬衫熨烫,只因为某次无意间看到谢云深对着一条被佣人熨出细微褶皱的领带,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谢云深将他的改变尽收眼底,心中充盈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满足。他享受着这份被妥帖照顾的感觉,这比他掌控的任何庞大商业帝国都更让他感到真实的幸福。他也开始更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不那么“完美”的一面。
会在连续加班后的清晨,像个大型犬一样赖床,把脑袋埋在林焰颈窝里哼哼唧唧地抱怨。会在吃到不合胃口的菜时,像挑剔的孩子般微微皱眉,被林焰发现后,又赶紧舒展眉头,故作严肃地评价“尚可”。会在林焰专注于画画或练琴,忽略他超过半小时后,忍不住凑过去刷存在感,要么指点江山般评论几句,要么 simply 从身后抱住他,安静地看他忙碌。
这些孩子气的、与外界那个冷峻威严的“谢先生”截然不同的模样,他只会在林焰面前流露。
新年将至,城市里张灯结彩,节日气氛浓郁。
“今年过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谢云深某天晚上搂着林焰,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随口问道。以往的新年,他要么在忙碌中度过,要么在冷清的老宅应付了事。
林焰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在家里就很好。”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我们两个。”
他喜欢这个承载了他们所有记忆的公寓,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谢云深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好,那就在家。”他想了想,又说,“年夜饭,我们一起做?”
林焰惊讶地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你会做年夜饭?”
谢云深挑眉,带着点被小看的愠怒(当然是装的):“小看人?基本的我还是会的。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于是,这个提议被全票通过。
除夕当天,两人真的钻进了厨房。周叔被“强制”放假回家团圆,宽敞的厨房成了他们的专属领地。谢云深负责处理需要技术和力气的部分,比如片鱼、剁鸡;林焰则负责洗菜、切配、调酱汁。他们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围裙,在灶台间忙碌,偶尔因为火候或调味小小争执,最终总以谢云深的妥协(或强势的正确指导)和林焰带着笑意的嗔怪收场。
厨房里烟火气十足,油锅滋啦作响,蒸汽氤氲了玻璃窗。谢云深挽着袖子,动作居然意外的利落靠谱;林焰跟在他身边打下手,脸上沾了面粉也浑然不觉,笑得见牙不见眼。
当一桌算不上精致、却诚意满满、香气扑鼻的年夜饭摆上桌时,窗外恰好响起了零星的鞭炮声(城市禁放,这是远处传来的),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春晚。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觥筹交错。只有几道家常菜,两副碗筷,和面对面坐着的、眼里只有彼此的两个人。
谢云深开了一瓶红酒,给林焰倒了小半杯。
“新年快乐,焰焰。”他举起酒杯,目光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林焰也举起杯,与他轻轻相碰,清脆的声响如同他们此刻的心跳。
“新年快乐,”他看着谢云深,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谢云深。”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连名带姓地、认真地叫他的名字。不再是带着畏惧的“谢先生”,也不是亲昵的“你”,而是将他作为一个完整的、平等的爱人,纳入自己生命的宣告。
谢云深的心被重重一击,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他隔着桌子,伸手握住林焰的手,紧紧攥住。
“新的一年,”他凝视着他的眼睛,许下承诺,“我们会更好。”
“嗯。”林焰用力回握,笑容灿烂。
窗外,万家灯火,烟花在夜空中零星绽放。
窗内,一室温暖,两人举杯对酌,寻常饭菜,却吃出了人间至味。
他们的爱情,始于一场惊心动魄的禁锢与救赎,最终落入了这最平凡、也最珍贵的人间烟火里。
从此,风雨是他,晴暖是他,往后余生,一日三餐,四季轮回,皆是他。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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