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的星图导航突然陷入紊乱。
织星谷像一块被打翻的星图册——整个星系的星轨都投影在星球表面:银白色的主星轨像凝固的河流,在峡谷间蜿蜒;淡蓝色的行星轨道如蛛网般交织,却在半空突然断裂、打结;最奇异的是那些“星轨织造物”:有的是半成型的星座雕塑(猎户座的腰带缺了一颗星,大熊座的尾巴拧成了麻花),有的是透明的星图卷轴(上面的坐标忽明忽暗,根本无法辨认),它们悬浮在暗红色的岩层上空,被一层银灰色的薄雾笼罩,像一群被冻住的蝴蝶。
“所有星轨参数都在自我矛盾。”沈翊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星图上的织星谷坐标不断闪烁,时而出现在猎户座旋臂,时而跳到银河系边缘,“这颗星球的空间坐标是混乱的,就像……有人把星图剪成了碎片,再胡乱粘在一起。”
林默的逆鳞图腾传来一阵细微的拉扯感,不是疼痛,而是像被无数根细线缠绕的坠胀。他望向舷窗外,那些断裂的星轨末端,似乎有银色的光点在蠕动——凑近了才发现,那是无数根细如发丝的“星丝”,本该有序地编织星轨,此刻却像被风吹乱的线团,相互缠绕、打结,甚至反向编织,将原本规整的轨道绞成乱麻。
“他们在编织牢笼,却以为是家园。”林默指尖划过舷窗,逆鳞的暗金色光芒与窗外的星丝产生微弱共鸣,“机械基因没有摧毁他们的编织能力,而是篡改了‘星轨语言’,让他们把错乱当成秩序,把迷失当成归宿。”
“共生号”降落在一片布满星轨残片的高原上。舱门打开,一股带着星尘味的冷风涌进来,风中夹杂着细碎的银色星丝,落在皮肤上像冰凉的绸缎。高原上立着无数根黑色的“织星柱”,柱身上刻满了螺旋状的星图纹路,有些纹路是流畅的金色(正常星轨),有些却被银灰色的线条强行截断,改成了扭曲的折线——像被人用刀划乱的乐谱。
“是‘星轨编码’被污染了。”沈翊拾起一段断裂的星轨织造物,那是块半透明的晶体,里面封存着一段凝固的星轨影像:织星族人用星丝牵引着星光,将散落的星子编织成稳定的轨道;孩童们坐在织星柱旁,跟着长老认读星图上的“归家坐标”;星轨织造物在他们手中流转,像一群听话的萤火虫——影像播放到一半,银灰色的线条突然闯入,星轨开始扭曲,织星族人的动作变得僵硬,最后竟亲手将编织好的轨道拆成碎片。
就在这时,一根织星柱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一个身影从柱后跌出来,重重撞在星轨残片上。那是个织星族人,皮肤是深紫色的,指尖长着银白色的“织星梭”(能分泌星丝的器官),后背披着用星轨碎片织成的“星衣”,此刻星衣上的金色纹路正被银灰色线条吞噬,织星梭里渗出的星丝也是混乱的麻花状。
“别碰……那些星丝……”他抬起头,紫色的瞳孔里映着无数跳跃的星点,却没有焦点,像两颗迷失的孤星,“会被……星轨迷宫困住……”
林默刚要上前,那人身边的星丝突然活了过来,像蛇一样缠向他的脚踝。沈翊眼疾手快,甩出双生基因链缠住星丝,虹彩色的光链与银灰色星丝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那些星丝竟在光链的照射下融化成银色的液体,渗入岩层。
“我是星络。”织星族人喘着气,织星梭微微颤抖,“织星族……快被困死在自己编的星轨里了。”
星络说,织星族是“星轨的裁缝”。他们的织星梭能分泌“本源星丝”,这种星丝能捕捉恒星的引力波、行星的自转频率,将其编织成稳定的星轨——小到一颗卫星的轨道,大到整个星系的运行轨迹,都由他们的星丝维系。而织星谷的“星轨本源”,是宇宙诞生时第一缕引力波凝结的核心,藏在“织星之心”(一座由星轨编织成的浮空岛)里,能为所有星丝提供“坐标记忆”,让他们永远不会编错星轨。
“但机械基因带来了‘错乱编码’。”星络的声音发颤,指尖的织星梭突然喷出一团乱丝,“它让我们的星丝失去了‘坐标记忆’,编出的星轨都是错的:本该绕着恒星转的行星,被编到了黑洞边缘;回家的星轨,被改成了无限循环的迷宫。更可怕的是……我们不觉得错,反而认为这是‘更高级的秩序’。”
他指向高原尽头的云海。云海之上,隐约能看到一座浮空岛的轮廓,岛的边缘缠绕着无数银灰色的星丝,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岛屿包裹得严严实实——那就是织星之心。
“三天前,最后一批试图修正星轨的长老,被困在了织星之心的‘迷航回廊’里。”星络指向云海中偶尔闪过的银灰色光带,“那是错乱星轨形成的空间陷阱,进去的人会不断重复走过的路,直到星丝耗尽生命力,变成星轨残片。”
沈翊的分析仪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显示出织星谷的引力场模型:无数个重叠的引力漩涡在地表流动,每个漩涡中心都对应着一段错乱的星轨,而所有漩涡的源头,都指向织星之心——那里的引力场已经扭曲成一个 M?bius 环(莫比乌斯环),进去的物体永远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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