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花絮结束了,画面切到球员通道。林风走在队伍最前面,红色球衣的号码 “7” 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林砚的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敲了敲,里面的槐树叶随着动作微微颤动。他记得老陈给林风选号码那天,在训练场的沙地上写了无数个数字,最后圈住 “7”,说 “这数字像个正在奔跑的人,永远停不下来”。此刻那个穿着 7 号球衣的姑娘正仰头望着通道顶端的灯光,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像在默默许愿。
赵磊开了瓶汽水,气泡 “滋啦” 涌出的声音里,比赛开始的哨声恰好响起。林风在中圈开球的瞬间,林砚仿佛听见两道声音在重合 —— 电视里解说员激动的呐喊,和记忆里老陈沙哑的 “好球”。他低头看向老陈的遗像,相框玻璃上倒映着电视屏幕的光影,老人嘴角的烟仿佛真的燃了起来,带着熟悉的烟草味,混着辣条的辛辣,在暖黄的灯光里慢慢散开。
林风带球突破的瞬间,额角的疤痕在镜头前闪了一下。林砚忽然明白,那些被老陈存进时光里的温柔,早就顺着疤痕、号码和姿势,悄悄流进了林风的骨血里。就像此刻摆在遗像前的辣条,红亮得像团永不熄灭的火,在每个需要勇气的瞬间,轻轻说声 “我在”。
电视里传来进球的欢呼声时,林砚看见林风跪在草皮上,额头抵着球面,右手在草皮上轻轻敲了三下 —— 那是老陈教她的庆祝方式,说 “这是跟草皮问好,也是跟爷爷报喜”。赵磊的汽水洒了半瓶在茶几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拍着沙发:“看见没!跟当年练的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被窗外漏进来的夕照染成琥珀色,画面里的林风正踮脚接球,红色球衣的号码 “7” 在光流里轻轻颤动,衣料绷紧的弧度,像极了她十三岁那年脱臼后依然举着足球的胳膊。林砚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最终还是没舍得按暂停 —— 那道被夕阳描出的金边,多像老陈当年用粉笔画在球门柱上的线,歪歪扭扭的,却总能让人在奔跑时找到方向。
“老陈说别盯记分牌,是怕咱们把输赢活成了秤。” 赵磊不知何时泡了两杯茶,热气在玻璃杯上凝成雾,模糊了他眼角的纹路。他指着屏幕里替补席上穿 8 号球衣的小伙子,那孩子正攥着拳头给林风加油,眼里的光比场边的广告牌还亮,“像不像当年的你?总蹲在替补席上磨球鞋,老陈说你那不是磨鞋,是在磨性子。”
林砚的喉结滚了滚。怎么会不像。十八岁那年省赛,他整整三场没捞到上场机会,蹲在替补席最角落,把球鞋钉蹭得锃亮。老陈抱着个搪瓷缸子走过来,缸沿的豁口磕在他膝盖上,带着点疼:“知道为啥让你看吗?踢球跟种庄稼一样,得先学会看风向,急着抽穗的麦子,结不出饱满的粒。” 后来他在决赛加时赛上场,一记头球破门时,看见老陈把搪瓷缸子举过头顶,茶水流出来烫了手,也没见他撒手。
屏幕里的雨突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草皮上,溅起密密麻麻的白泡。林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弯腰系鞋带时,露出后腰那块贴了肌效贴的地方 —— 和老陈当年撞在看台台阶上的伤口位置,出奇地像。林砚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天,训练场的排水沟被冲垮,积水漫过脚踝,老陈跪在泥里徒手挖淤泥,指甲缝里嵌满了草屑和碎石。他们几个队员要帮忙,被他吼开:“滚去练射门!这点水算啥?当年我在泥地里踢全场,球鞋陷进泥里,光着脚照样进球!”
雨越下越大,8 号球衣的小伙子突然冲进雨里,捡起因积水滚到场边的足球,用袖子擦了擦扔回场内。那动作毛躁得很,却让林砚想起自己十七岁时,也是这样抱着球追了半条街,就为了捡回老陈说 “沾了咱队运气” 的那颗。当时球滚进了臭水沟,他捞上来时浑身臭烘烘的,老陈却拍着他后背笑:“好小子,球比面子金贵,这就对了。”
“你看林风这脚传球。” 赵磊的声音突然提了调。屏幕里的林风在雨里急停变向,足球擦着积水滑向禁区,8 号球衣的小伙子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脚推射破门。替补席炸了锅,那孩子抱着林风跳起来,两人的球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像两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兽。林砚看见林风在庆祝时,下意识摸了摸后腰的肌效贴,那动作和老陈当年揉伤口的样子,一模一样。
玻璃杯里的茶凉了半截,赵磊伸手去续水时,碰倒了桌角的相册。照片哗啦啦散出来,最上面那张是十年前的区赛颁奖礼,老陈把奖杯举过头顶,林风拽着他的衣角,露出半张沾着辣条红油的脸。林砚捡起来时,指腹蹭过照片边缘的折痕,那是老陈在世时总摩挲的地方,说这张照片里的阳光,比任何奖杯都暖。
雨停了,夕阳在云缝里漏出来,给球场镀上层金箔。林风牵着 8 号球衣的小伙子谢场,两人的影子在湿漉漉的草皮上拉得老长,像两棵往一处靠的树。林砚忽然懂了老陈没说出口的话 —— 那些没被冲垮的排水沟,是教会人扛住风雨的韧性;脱臼后依然举着的足球,是刻在骨子里的热爱;8 号眼里没熄灭的光,是把火种传下去的模样。这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胜利,从来不用记分牌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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