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林间弥漫着破晓的寒气和未散的夜雾。昭阳和清婉互相搀扶着,从藏身的石缝中钻出,浑身已被露水打湿,寒冷和饥饿让她们不住发抖。
必须尽快找到食物和更合适的伪装。昭阳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清婉向山下一条隐约可见的、被踩踏出来的小径走去。运气不算太坏,没走多远,她们发现了一小片野果丛,虽然果实酸涩难咽,但至少能缓解一些饥渴。
更幸运的是,在小径旁的一处低洼地,她们发现了一具被遗弃的、满是泥污的破旧板车,车上还散落着几件不知是哪个逃难者遗落的、打满补丁且散发着霉味的粗布衣物。
机会来了!
昭阳毫不犹豫,立刻和清婉将那散发着异味的衣物换上,又将头发扯乱,用泥浆涂抹脸颊和手臂,掩盖那过于细腻的肌肤。她们将换下的相对好些的衣物埋掉,然后费力地将那板车从泥洼里推出来——虽然其中一个轮子已经损坏,但勉强还能拖动。
这辆破车和她们此刻的狼狈模样,成了最好的伪装。她们不再是身份敏感的逃亡公主和侍女,而是两个在战乱中家破人亡、拖着全部家当逃难、又因无处可去不得不返回残破家园的可怜村姑。
“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是姐妹,姓李,从城东李家村逃难出来的,村里遭了兵灾,回去找投靠的远亲。”昭阳低声嘱咐清婉,并迅速编造好了细节。清婉用力点头,努力将恐惧压下,融入角色。
她们拖着吱呀作响的破板车,沿着小径,艰难地向山外走去。越靠近官道,遇到的逃难人流也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老弱妇孺,个个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哭喊声、叹息声、以及孩童饥饿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乱世流离的凄惨画卷。
昭阳和清婉混在人群中,低着头,模仿着周围人的麻木和疲惫,毫不起眼。
官道上,果然设有盘查的关卡。一队队官兵凶神恶煞地拦截着过往行人,尤其是青壮男性和形迹可疑者。但对于她们这两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难民姐妹”和那辆一无所有的破板车,官兵只是粗暴地翻看了一下车上那点可怜的破烂家当,便不耐烦地挥手让她们过去了——没有人会认为那位高贵的北国公主会以这种方式,敢往回走。
混在络绎不绝的返城人流中,她们一步一步地,重新踏入了这座刚刚经历血洗、依旧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锦都。
城内的景象比她们想象的更加残破和萧条。不少街巷仍有大火焚烧过的痕迹,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店铺大多关门歇业,街上行人稀少,且行色匆匆,面带惊惶。一队队巡逻的士兵神情冷厉,刀剑出鞘,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路人。空气中除了焦糊味,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紧张和恐惧。
高震叛乱虽平,但留下的创伤和恐惧远未平息。赵崇将军的统治,建立在武力和高压之上。
昭阳心中沉重,却不敢过多停留。她按照记忆中墨老提供的零星信息,拖着清婉,拐入更加偏僻的小巷,向着安亲王宇文澈府邸的大致方向挪去。
安亲王虽为亲王,但因不得圣心,府邸并不在皇亲国戚云集的北城,而是在相对偏僻、官员聚集的西城边缘。这反而为昭阳的接近提供了些许便利。
她们在距离王府尚有两条街巷的地方停了下来,躲在一处残破的宅院门洞里,远远观察。
王府朱门紧闭,门可罗雀,看起来冷清无比,与周边其他官员府邸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但昭阳敏锐地注意到,王府周围看似无人,暗处却至少有四五处暗哨,且府墙高耸,护卫显然并未因主人的闲散而松懈。
直接上门求见,无异于自投罗网。她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接触到王府内部、又能暂时取信于宇文澈的方法。
她在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所有关于宇文澈的信息:年近三十,好诗书,善音律,性喜静,常称病不朝,与朝中大臣交往甚少,唯与几位清流文士和翰林院的老学士偶有诗词唱和…
翰林院!
昭阳眼中精光一闪。林逸虽死,但他在翰林院待过,那里或许还有他留下的痕迹,或者…有对安亲王有所了解的人?更重要的是,翰林院那种地方,相对封闭,或许能打探到一些王府的消息,甚至找到递话的渠道?
但这同样风险极大。王勉之如今得势,翰林院必然有他的眼线。
就在昭阳苦苦思索如何利用翰林院这条线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街道对面的一家小小的书画装裱铺。铺面狭小陈旧,招牌上的字迹都已模糊,但门脸上却挂着一幅绘制精细的“岁寒三友”图,笔法颇为不俗。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安亲王好音律诗画,这类清雅之人,往往也会光顾这些不起眼却手艺精湛的老字号店铺!这家铺子能开在王府附近,说不定就与王府有些渊源!
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昭阳让清婉留在门洞望风,自己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襟,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走向那家书画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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