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刀是因她而受伤,她心里始终有着愧疚感,现在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能好!真能好!”王富贵激动地一拍大腿,胖脸涨得通红,“杨神医!你真是活菩萨!再世华佗啊!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李思远用力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也闪烁着激动的水光,他走到杨若澜面前,深深一躬: “杨姑娘,大恩不言谢!小刀是我们兄弟,这份恩情,我们鉴真阁上下,铭记于心!”
杨若澜面无表情地对几人点了点头,对“姐姐”这个称呼也不反驳。实际上,她比在场所有人的年龄都要小一些。
张一清看着激动不已的兄弟们,看着喜极而泣的楚嫣然,再看向脸色依旧清冷却微微缓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杨若澜,心中一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喜悦涌遍全身。
他走到杨若澜身边,看着她,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而真挚的:“若澜,谢谢!”
杨若澜迎上他的目光,清冷的眸子深处似乎有微波流转,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压在鉴真阁众人心头最大的阴霾终于散去!
为了庆祝赵小刀重获新生,也为了感谢杨若澜这位“女华佗”,张一清当晚在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铜锅涮肉馆设宴款待。
热气腾腾的铜锅翻滚着乳白的骨汤,鲜嫩的羊肉片、肥美的羊尾油、脆爽的冻豆腐、翠绿的白菜在翻滚的汤水中沉浮。
几瓶地道的五粮液被打开,辛辣醇厚的酒香混合着肉香,弥漫在包厢里。
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交织在一起。
王富贵喝得满面红光,大嗓门响彻整个包厢:“来来来!杨神医!我老王敬你!你就是我们鉴真阁的贵人!大恩人!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老王的地方,刀山火海,绝不皱眉头!”说着,咕咚就是一大杯。
杨若澜端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微微示意,动作干净利落。
赵小刀虽然不能喝酒,也激动地以果汁代酒,一遍遍说着感谢的话。
楚嫣然坐在他旁边,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甜美笑容,不停地给杨若澜夹菜。
张一清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看着杨若澜在暖黄的灯光下,清冷的侧脸似乎也柔和了几分,心中感慨万千。
他端起酒杯,刚想向杨若澜单独敬一杯。
就在这时,喝得兴起的王富贵,大概是酒精上头,又或许是气氛实在太好,他猛地一拍张一清的肩膀,大着舌头,声音洪亮地嚷嚷道:
“哈哈,杨神医你跟老张一个地方的,知不知道他小时候的糗事?他那会儿是真惨啊,天天鼻青脸肿的!村里那个猛得一比的女张飞,下手也太狠了!啧啧啧……”
王富贵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完全没注意到张一清瞬间僵住的脸色,和拼命使的眼色。
“女张飞?”李思远察觉到张一清那铁青的脸色,立马反应迅速地用筷子捅了捅王胖子,“富贵,你说什么呢?什么女张飞?”
“嗨!就是老张小时候村里的邻居啊!”王富贵浑然不觉气氛开始微妙地变化,继续眉飞色舞。
“老张亲口跟我说的,说他从小被揍到大,揍他那姑娘,那叫一个生猛,力气大得吓人,脾气也爆,村里小孩都怕她,背地里都叫她‘女张飞’!哈哈哈哈哈……哎?老张你踢我干嘛?”
王富贵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张一清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脸茫然。
晚了!
整个包厢的气氛,在“女张飞”三个字出口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翻滚的铜锅依旧咕嘟作响,升腾的热气氤氲了视线。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先是看向一脸尴尬、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的张一清。
然后,又齐刷刷地、带着巨大的好奇和一丝丝惊恐,转向了坐在张一清对面的杨若澜。
只见杨若澜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咚”一声轻响。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但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带着一种足以冻僵灵魂的冰冷杀气,缓缓地、一寸一寸地,钉在了张一清的脸上。
包厢里鸦雀无声,只剩下铜锅沸腾的咕嘟声,以及众人清晰可闻的抽气声。
张一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凝固,变成了比哭还难看的僵硬。
完了……
杨若澜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拿起桌上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然后,她抬起那双冰封般的眸子,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最后,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锁定在张一清惨白的脸上。
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如同珠玉落冰盘,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中:
“他说的那个‘女张飞’……”
杨若澜顿了顿,眼神里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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