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向上的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覆着薄霜,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空气冷冽,带着泥土和冬日枯草的干燥气息。
张一清沿着熟悉的盘山小径前行,绕过几处山坳,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一片青砖灰瓦、飞檐翘角的院落,正是杨若澜的家——桃花坳里,唯一透着古韵与不凡的所在。
张一清抬手,叩响了门环。
“笃、笃、笃。”
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传开,显得有些空旷。
片刻,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向内拉开一条缝。
门内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正好奇探望来人。
“是狗哥回来了!”
张一清上前,四指并拢,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小虎,怎么没过年回家帮忙?你师父和大师姐呢?”
佟小虎捂着脑袋,转头狠狠瞪了身后几个幸灾乐祸的小伙伴一眼,然后老实回答:
“我们几个家住得近,就还是每天上山练功,其他人都回去了。师父早上去了省城置办年货,估计得到晚上才能回来。大师姐这会,应该是在后院吧。”
“行了,你们自个练功去,我去找你们大师姐。”
张一清轻车熟路,宛如进了自家大院。
后院,正屋东侧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这是杨家的书房。
一个身穿素净月白棉麻练功服的少女,正在长案前提笔练字。
她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颈侧。
冬日的寒气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肌肤依旧细腻如瓷。
那双清亮的眸子,比山涧深潭的水更幽静,清晰地倒映着张一清走进来的身影,不带一丝波澜。
“若澜,我回来了。”
“嗯。先坐。”
她的声音清泠泠的,如同冰泉滴落,没什么温度,却也听不出疏离。
“好。”张一清应了一声,进门找了张椅子随意坐下。
杨若澜在素净的宣纸上继续落笔,笔锋逆势切入纸面,随即转为中锋,沉稳地行于纸上。
那笔尖与素宣摩擦着,发出细碎、均匀的沙沙声,宛若春蚕食叶,又似细雨轻叩屋檐。
张一清百无聊赖地望向院落一角,那里几株老梅虬枝盘曲,枝头已缀满细小的花苞,在寒风中蓄势待发。
等待许久。
终于,杨若澜最后一笔长捺蓄力送出,笔锋陡然如刀锋般破开素茧而出,划出一道饱满而凌厉的弧线。
她停住笔,手臂仍悬在半空,笔尖墨汁凝成欲滴的一粒,悬而未落。
一篇颜鲁公《多宝塔碑》落成。
方正浑厚之中,悄然透出几分少年人独有的锐气与倔强。
“哇,好字!” 张一清走上前观摩,不由心悦诚服的鼓掌叫好。
杨若澜不置可否,只淡淡瞥了张一清一眼。
“你气息不稳,是不是又与人动手受伤了?”
张一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正是为这事来的。”
“你说你,一个开古玩店的小老板,怎么动不动就受伤的?”
张一清摸了摸鼻子,“我也不晓得,我是大大的良民啊!”
“贫嘴!”杨若澜轻啐一口,“跟我来吧。”
杨若澜引着他穿过庭院,走向西侧一间大屋子。
这里显然是她家的药房。
靠墙是一排顶天立地的乌木药柜,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着泛黄的标签。
屋子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面摊着几本线装古籍和一方砚台,笔架上悬着大小不一的毛笔。
靠窗的位置,则摆着一张铺着素色软垫的矮榻。
“坐。”杨若澜指了指矮榻,自己则走到药柜前,背对着他,似乎在挑选什么。
张一清依言坐下,目光落在她纤细挺拔的背影上。
她取药的动作精准而利落,指尖拂过那些小抽屉,带着一种熟稔于心的韵律感。
“伤在哪里?”
她依旧背对着他,声音平静无波。
张一清解开外套和衬衫的扣子,将左肩下方靠近肺部的狰狞伤疤袒露出来。深紫色的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盘踞在皮肤上,周围经络隐约可见不自然的暗沉。
“贯穿伤,伤及肺络。”
杨若澜转过身,目光落在那道伤疤上。
她的眼神专注而细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
她缓步走近,带着一身清苦的药香,在张一清身前站定。
没有询问受伤的缘由,没有多余的寒暄。
她伸出两根修长、微凉的手指,指尖蕴含着一种奇特的、似有若无的劲力,极其精准地按在了伤疤周围的几处关键穴位上。
她的指腹微微用力,一丝凝练而柔和的内息,如同探针般悄然渡入。
张一清立刻感觉到,伤处传来一阵强烈的酸胀麻痒,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在轻轻刺探。肺腑深处也隐隐传来一阵牵扯的闷痛。
他眉头微蹙,体内玉虚真气本能地运转起来,试图抵抗那外来的探查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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