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对岸,那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与怨念骤然减轻,尽管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死气,但已能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属于正常天地的微弱灵气。脚下是暗红色的砂石地,夹杂着一些风化的骨骼碎片,远处是起伏的、如同巨兽脊背般的嶙峋山峦,轮廓在暗红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这里,便是葬龙涧的外围缓冲区?似乎终于脱离了那片纯粹由血肉与死亡构成的核心地狱。
林枫不敢大意,混沌之眼扫视四周,确认暂时没有明显的威胁后,寻了一处背靠巨大岩壁、相对隐蔽的凹陷处,将慕容雪小心放下。他必须先恢复一些力量,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未知。
他盘膝坐下,取出丹药服下,全力运转《九转混沌诀》。丹田内,那布满裂痕的混沌金丹缓慢旋转,汲取着丹药之力和空气中稀薄的灵气,以及混沌源核被动散发出的微弱本源,一点点修复自身。源核在经历了连续的高强度输出和吞噬那暗红珠子后,似乎也进入了某种深度的“休眠”状态,不再有任何主动的意念传递,只是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提供着最基础的混沌之气。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缓冲区似乎比核心区域安全许多,除了偶尔刮过的、带着腥气的阴风,并无怪物袭扰。
约莫过了半日,林枫的伤势恢复了约五成,混沌金丹上的裂痕愈合了大半,虽然距离巅峰还远,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他睁开眼,首先看向一旁的慕容雪。
她依旧昏迷着,呼吸平稳悠长,体内那新生的、融合了一丝星辰之力的冰寒灵力自行运转,滋养着肉身与神魂。修为稳固在元婴后期,气息甚至比昏迷前更加凝练浑厚,那场冰凰心火与星辰之力的对抗,虽然凶险,却也无形中淬炼了她的根基。
然而,林枫的目光落在她眉心时,心再次沉了下去。
那淡银色的星痕,依旧如同一个诡异的纹身,烙印在那里。虽然不再闪烁发光,也没有散发出任何能量波动,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印记。但林枫以混沌之眼仔细感知,却能发现,这星痕并非死物,它如同一个极度精密的微型法阵,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自发地汲取着慕容雪体内微不可查的生机与魂力,同时,也在悄无声息地同化着她周身的灵气,将其转化为一丝丝精纯的星辰之力,储存起来。
它在蛰伏,在积累。
就像一个寄生在宿主体内的种子,默默吸收着养分,等待下一次爆发的时机。
林枫尝试以混沌之气探入,但那星痕结构与慕容雪的神魂、血脉结合得太过紧密,强行剥离,风险极大,很可能直接伤及她的根本。而且,他感觉到,这星痕内部似乎蕴含着某种极其高深的星辰法则禁制,以他目前对法则的领悟,根本无法理解,更别说破解。
“必须尽快找到彻底解决这星痕的方法……”林枫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紧迫感。
就在这时,他背上的慕容雪,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时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在那清冷的深处,似乎多了一丝历经磨难后的沉淀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她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元婴后期的磅礴灵力在经脉中奔流不息,冰凰血脉似乎也更加纯净活跃,只是眉心处,传来一种淡淡的、仿佛与某种遥远存在建立了微弱联系的异样感。
“我们……逃出来了?”她撑起身子,声音还带着一丝虚弱后的沙哑,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最后落在林枫身上,看到了他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与凝重。
“嗯,暂时安全了。”林枫点了点头,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血河、摆渡人、以及用她眉心的星痕支付船资、还有那河中升起的残破石碑,都简要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混沌源核意志与星辰意志对抗的具体细节。
慕容雪静静地听着,当听到自己眉心的星痕竟然成了渡河的“船票”时,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眉心,那里平滑依旧,却仿佛多了一个无形的枷锁。而当听到那石碑上关于“万灵血铸玺”、“龙皇泣血”、“星辰为契”的只言片语时,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与恍然。
“星辰为契……”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感受着眉心星痕那若有若无的异样感,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惊天秘辛的冰山一角。“这星痕,莫非就是那‘契’的一部分?”
“很有可能。”林枫沉声道,“星殿,或者说其背后的存在,布局深远。这葬龙涧,这血河,还有你身上的星痕,恐怕都与此有关。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并找到消除星痕的方法。”
慕容雪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感到一阵虚弱。虽然修为突破,但神魂的损耗和之前对抗星痕的消耗并非短时间内能够完全恢复。
“你先调息,恢复精神。我们稍后便出发。”林枫示意她不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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