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陵城外的汉军大营依山而建,连绵十余里的营寨用夯土筑成高墙,墙头插满削尖的鹿角,每隔五十步便有一座哨塔,塔上的斥候手持望远镜警惕地扫视着四方。自韩信率领十万齐军入驻东侧营区后,整个大营更显规整森严——齐军的银甲营帐与汉军的赭色营帐分区排列,泾渭分明却又浑然一体。主营帐前的校场上,新竖起的“齐”字大旗与“汉”字帅旗在初冬的寒风中并排矗立,猩红的旗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竿底部的青石基座上,还残留着昨夜积雪融化的水渍。旗下的亲兵们正有条不紊地将刚从荥阳运来的粮草卸车,大麻袋里的粟米倒出时簌簌作响,很快垛成几座丈高的方堆,负责看守粮草的士兵腰间挎着环首刀,每过一炷香便清点一次数目,甲胄碰撞声清脆悦耳。营区内随处可见擦拭兵器的士兵,磨刀石蹭过刀身的“霍霍”声、弓箭上弦的“嘣嘣”声,夹杂着斥侯往来汇报的急促脚步声,交织成一片热火朝天却又秩序井然的备战喧嚣。
主营帐内暖意融融,炭盆里的红炭烧得正旺,将帐壁上悬挂的天下舆图映得色泽分明。刘邦斜倚在铺着虎皮的坐榻上,手指却不停在沙盘边缘敲击,目光紧锁着沙盘中央用青砖堆成的固陵城模型。韩信身着银甲立于沙盘东侧,手中握着一支象牙兵符,正用指尖点着城东的缓坡地带,声音沉稳:“主公,齐军先锋营已在城东十里处扎下前哨,若楚军从东门突围,我军可借缓坡之势伏击,断其退路。”张良则手持羽扇,轻叩沙盘北侧:“彭越将军若至,可扼守固陵城北的官道,那是楚军往陈县搬救兵的唯一通路。”陈平蹲在沙盘西侧,用细沙勾勒出一条干涸的河道:“英布将军熟悉楚军战术,此河道乃西门外的要害,需提防季布在此设伏。”三人话音刚落,帐帘便被猛地掀开,带着一身寒风的夏侯婴大步闯入,皮帽上的雪沫子还未融化,脸上却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色,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主公!西北方向三十里处烟尘遮天蔽日,斥侯已探明旗号——是‘梁’字大旗与‘淮南’帅旗并立!彭越、英布二位将军率领大军到了!”
刘邦闻言猛地直起身,鎏金铠甲上的冰碴随动作簌簌掉落。他快步走出主营,果见远处官道上两列大军如两条巨龙蜿蜒而来:左侧梁军皆着褐色皮甲,腰间挎着磨得发亮的环首刀,队列前方的“梁”字大旗由四名壮汉抬着,旗手身后彭越身披绛色战袍,骑在一匹黄骠马上,颌下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虽面带风霜却目光锐利;右侧淮南军则多赤着臂膀,背上斜挎着特制的竹弓,箭囊里插满带倒钩的狼牙箭,英布一身玄黑锁子甲,胯下黑马鬃毛凌乱,脸上一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透着几分悍匪的凶气。
“魏豹旧部的余孽,如今倒成了刘邦的座上宾?”英布刚到营门便勒住马缰,目光扫过韩信的银甲队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他当年在九江为王时,与韩信并无交集,却素来瞧不上这种靠谋略起家的将领。韩信闻声抬头,手中的马鞭轻轻点了点掌心,不卑不亢地回视:“淮南王能弃楚归汉,想必也知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比起口舌之争,不如想想如何破城,免得让项王看了笑话。”
“二位将军远道而来,先入帐歇息叙话!”刘邦连忙上前打圆场,一手挽住彭越,一手拉住英布的马缰,“彭将军在梁地拖住楚军粮道,英将军从淮南袭扰项羽后方,皆是灭楚的大功!今日五路大军齐聚,正是擒获项羽的良机,何必为小节伤了和气?”张良也适时上前,对二人拱手道:“二位将军一路劳顿,营中已备下热酒肉食,待歇息片刻,再共商破城之策不迟。”彭越顺势翻身下马,拍了拍刘邦的肩膀:“汉王客气,某家为这一日,已在梁地熬了三个月,早盼着与项王决一死战了!”英布见彭越给了台阶,也冷哼一声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亲兵,大踏步跟着往营中走。
主营帐内的炭盆烧得正旺,铜釜里的羊肉汤咕嘟作响,香气弥漫满帐。彭越刚喝了一碗热汤,便拿起木勺指着沙盘上的固陵城:“某家探得清楚,项羽在固陵城四门各布了两千守军,西门是季布坐镇,北门由钟离昧防守,这二人皆是楚军猛将,硬攻怕是要折损不少兵力。不过他粮道已断十日,城中存粮顶多再撑三日,咱们只需围而不攻,待其军心涣散再动手不迟。”
“彭将军说得在理,但也不可大意。”韩信伸手在沙盘西侧一点,“西门外有一条干涸的河道,季布极有可能在河道两侧埋伏弓箭手,若我军贸然靠近,必遭暗算。英布将军熟悉楚军战术,不知可有良策?”英布放下手中的陶碗,指节敲了敲沙盘上的河道:“这招是项羽惯用的‘暗河伏兵’,当年我在楚营时,曾随他用这招击退过秦军。要破此阵,需派一支轻骑佯装劫营,将弓箭手诱出河道,再用弩兵密集射杀,河道两侧的伏兵便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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