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的叶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转动得更加清晰。段逸没有眨眼,目光紧紧锁在那块干裂的木头上,低声说:“不是风。”
布伦希尔德仍站在原地,手还按在石板上。她刚才画下的叶脉纹路仍在地面,炭笔勾勒的线条一角已被湿气浸染。她本想说这不可能,可那声清脆的“咔哒”——叶片转动时发出的声音,她确实听见了。
艾莉安娜走到水渠边,指尖轻轻划过水面。水流比往常急了些,上游正不断渗下新的水源。她回头说道:“今天湿气重,地下河的压力变大了。这片叶子……是不是感应到了震动才动的?”
段逸点头:“就像林语者能感知土壤中是否有水一样。它‘知道’水要来了。”
布伦希尔德终于开口,声音略显僵硬:“没人启动它,系统也没发送任何信号。这不是程序运行,也不是机械反馈。”
“所以,它可能是自己决定动的。”段逸蹲下身,手指抚过叶片边缘,“我们一直以为它是坏的,但它其实一直在等待机会。只要有一点水压变化,它就会尝试转动。”
空气安静了几秒。
布伦希尔德弯腰拾起炭笔。她望着自己的图纸,喉头微动:“如果真是这样……那它就不只是零件拼凑出来的机器了。它开始回应外界了。”
“没错。”段逸站起身,“我们总把工具当作死物来用——需要加油、修理、重启。但自然界的东西不一样。藤蔓遇到石头会绕行,树根碰到岩石会转向。它们没有大脑,却懂得适应。”
艾莉安娜接道:“你是说,让机器也能拥有这种本能?”
“不是模仿生命。”段逸看着她们,“是让它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比如这台水车,如果我们用枯叶藤做神经,用地心萤石作能量源,再将符文刻入支架形成反馈回路——它就能感知水流大小,自主调节转速。旱季节能,雨季则加快排水。”
布伦希尔德皱眉:“可这已经不是打铁造器了。这是……在种东西。”
“那就叫‘种机器’。”段逸说,“我们在灵田里‘种’符文工匠,因为它们需要生长。为什么不能‘种’一台会干活的机器?”
艾莉安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能提供活体纤维。枯叶藤的导管可以传递生物电,比金属更快,还不怕雷击。”
布伦希尔德沉默良久。她蹲下,在图纸上修改了几笔:原本笔直的轴被改成弯曲缠绕的形态,如同树根盘结。她在旁边标注:信号接收→藤蔓感应阵→能量缓冲(萤石)→动作输出。
她抬头:“真要这么做,就得彻底重构结构。不能靠外加组件,必须让材料本身具备反应能力。普通铁不行,得用活性矿。”
段逸问:“你能做出这样的骨架吗?”
“能。”她答,“但我得重新设计动力传导方式。过去靠锤击与齿轮咬合,现在得像肌肉那样一节节发力。节奏要稳,不能中断。”
“我可以配合。”段逸说,“用生命之种把运行规则注入核心。就像制作符文工匠一样,先设定行为模式,再融入材料之中。”
艾莉安娜补充:“植物依靠光和水成长,机器也可以有需求。比如缺水时降低能耗,洪水来临前自动加固结构。它不需要思考,只需对环境做出反应即可。”
布伦希尔德望着那台破旧的水车,伸手触了触轮轴。木料粗糙,缝隙里嵌着泥土。但她仿佛看到了另一幅景象——绿叶从齿轮间探出,藤蔓缠绕支架,底座的萤石泛着微光。
她轻声道:“我一直以为,工匠的尊严在于掌控。每一锤的力度,每一度火候,都由人决定。可如果有一天,机器也有了自己的‘呼吸’……我们还算它的主人吗?”
段逸摇头:“不是主人,而是伙伴。我们给予起点,它自己走完后面的路。就像孩子学会走路后,父母不会再一直抱着。”
艾莉安娜轻声说:“森林里最老的树看似静止不动,根系却连接整片大地,滋养上百种生灵。一台活着的水车也可以如此——引水、发电、预警,甚至提前察觉地震。它不说话,却始终在做事。”
布伦希尔德缓缓站起身。她翻过石板,开始绘制新图。这一次,她不再标注尺寸,而是写下“生长空间”与“适应区”。
一边画,她一边说:“第一台试点要小一些。最好放在灵田边上,方便观察。材料我来准备,但你要保证生命之种能稳定输入指令。”
“能做到。”段逸说,“我已经编写好一套基础行为规则,包括待机、唤醒、自检和故障隔离。最多三小时就能完成一次培育。”
“我要加一个紧急停机机制。”布伦希尔德抬头,“万一失控,必须能切断能源。”
“用枯叶藤做开关。”艾莉安娜提议,“它对强烈情绪和混乱能量极为敏感。一旦检测到攻击或危险,就会自动关闭通道。”
段逸点头:“双保险——物理卡槽加上生物阻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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