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雾终于淡了些，露出铅灰色的天空。互助庄的积雪被鲜血浸透，又在低温下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壳，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脆响，像是亡魂的低语。张兰带着妇女和轻伤的庄户，正用破旧的麻布包裹牺牲者的尸体，一共十三具，有老人，有青年，还有那个被黑熊袭击的孩子的爷爷，他们被整齐地摆放在庄后的空地上，身下垫着干枯的茅草，脸上覆盖着白布，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挖个坑，把他们埋在老槐树下吧。”林笑走过来，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她的左臂已经重新包扎，缠着厚厚的布条，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经过两场死战，她的体力早已透支，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
王小二带着几个人拿起铁铲，在老槐树下挖掘冻土。冰雪覆盖的土地坚硬如铁，每一铲下去都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震得人手臂发麻。“林姐，冻土太硬了，挖不动啊！”一名年轻庄户气喘吁吁地说道，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很快就结成了冰珠。
林笑沉默片刻，转头对王彬说：“用剩下的炸药，炸开冻土。”
王彬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现在物资紧缺，但这些牺牲的庄户，理应得到体面的安葬。他从仅剩的炸药中分出一小部分，小心翼翼地埋在老槐树下，点燃导火索。“轰隆”一声闷响，冻土被炸开一个大坑，积雪和碎石飞溅。庄户们立刻上前，用铁铲清理碎石，扩大坑洞。
安葬的过程沉默而肃穆，没有人说话，只有铁铲撞击冻土的声响和偶尔传来的压抑哭声。林笑站在坑边，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放入坑中，心中像是被寒冰冻结。末世之中，生命如此脆弱，他们为了守护家园拼尽全力，最终却只能长眠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放心吧，我们会守住互助庄，守住这片土地的。”林笑在心中默念，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雪地上，瞬间凝成冰晶。
安葬完牺牲者，庄户们开始清理战场。死去的野兽被拖到庄外，剥皮取肉，这些变异野兽的肉虽然粗糙，却富含蛋白质，是目前最宝贵的食物来源。倒塌的石屋残骸被拆解，完好的木桩和石板被收集起来，准备重新搭建防御工事。张茜则带着人清点物资，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林姐，王哥，剩下的物资不多了。”张茜拿着一个破旧的账本，走到林笑和王彬面前，“松油只剩两桶，炸药全用完了，子弹也只有三发了，砍刀和獠矛坏了大半，食物只够支撑三天，水也快不够了，水井里的水结了冰，只能靠融化积雪饮用，但积雪里混着血污，怕是不卫生。”
一连串的坏消息让林笑和王彬的脸色更加凝重。物资匮乏是眼下最大的难题，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暗中窥视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是否还会发起攻击。
“先把积雪融化，用麻布过滤一下再饮用，尽量节省食物和松油。”王彬说道，“防御工事先搭建简易的，重点加固庄口和东侧巷道，那里是之前被攻破的地方。”
林笑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看到王小二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林姐，王哥，不好了！庄外东侧的山林边缘，发现了奇怪的脚印！”
“什么脚印？”林笑和王彬对视一眼，立刻跟着王小二朝着庄外跑去。
来到东侧山林边缘，雪地上果然留下了一串奇怪的脚印。这些脚印比之前那只狼头怪物的脚印还要大，呈爪状，却有六个趾头，趾甲锋利，深深嵌入积雪中。更诡异的是，脚印的间距极大，像是某种体型庞大的生物在跳跃前进，而且脚印周围的积雪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仿佛这生物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这不是野兽的脚印。”王彬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脚印，脸色凝重，“之前的狼头怪物是五个趾头，山魈和黑熊也是五个，这六个趾头的生物，从来没见过。”
林笑也蹲下身，用手指触摸着脚印的边缘，冰凉的积雪让她打了个寒颤。“脚印很新，应该是刚留下不久。”她抬头望向山林深处，雪雾又开始变浓，将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仿佛里面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它一直在看着我们。”
“会不会是和狼头怪物一伙的？”张茜也赶了过来，看到脚印后，脸色发白。
“有可能。”王彬站起身，眉头紧锁，“狼头怪物能指挥兽潮，说明它不是单独行动，或许还有同伴，甚至是更强大的首领。”
林笑沉默不语，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串奇怪的脚印，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如果真的还有更强大的敌人，以互助庄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抵挡。
“我们必须主动探查。”林笑突然开口，眼神坚定，“坐以待毙只会等死，我们得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它的弱点是什么，有没有巢穴。”
“不行！太危险了！”王彬立刻反对，“你现在身受重伤，庄里也需要你主持大局，不能冒险。要去也是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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