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试图找工地上的工人了解情况时，工人们要么避之不及，要么一问三不知。整个新区，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罩子罩住，外人难以窥其究竟。
一次，楚峰和秦朗的车在新区一条新修的道路上被一辆突然变道的渣土车狠狠别了一下，差点冲下路基。渣土车扬长而去，车牌被污泥糊得看不清。这看似是常见的交通险情，但结合最近的遭遇，却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晚上，楚峰和秦朗在新区分局路边一家小面馆吃饭，听到邻桌几个穿着工装、像是基层管理人员模样的人在喝酒聊天，声音不大，但隐约飘来几句：
“……C区那边，听说又停工了？”
“嘘……小点声！贺家那边资金链好像有点问题……”
“有问题？我看是吃得太饱了！那块地当初拿得多便宜？转手一规划变更，翻了多少倍？”
“妈的，好处都让他们占了，烂摊子还得咱们收拾……”
“听说市里新来的书记要查？”
“查？怎么查？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看啊，雷声大，雨点小……”
“别忘了‘雅茗轩’那位……清风市的天，变不了！”
楚峰和秦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些基层人员的闲谈，似乎印证了他们的很多猜测，但也更深刻地揭示了问题的复杂性和对手的根深蒂固。
实地走访的结果，是更直观地感受到了新区表面繁荣下的混乱和停滞，以及那种无处不在的、被严密控制的压抑感。但他们依然无法接触到核心的账目、合同等书证。
回到专班办公室，楚峰的心情比夜色还要沉重。正式渠道被官僚系统以“合规”方式阻塞，实地调查被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他们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对手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的每一步动作，并设置了相应的障碍。
“楚组长，他们这是铁板一块啊！”秦朗泄气地瘫坐在椅子上，“照这么下去，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赵小雨整理着几天来徒劳无功的查询记录，脸色也很不好看：“对方的防御体系非常完善，而且深谙规则，善于利用规则来对抗调查。我们现在的常规手段，很难突破。”
老杨则整天唉声叹气，更加确信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楚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只有零星几点灯火。他知道，调查陷入了僵局。对手的强大，不仅在于其掌控的资源，更在于其对官场规则和人性弱点的深刻理解和利用。他们编织的，是一张官商勾结、盘根错节的巨网，这张网既有权力的硬度，又有潜规则的韧性。
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楚峰握紧了拳头。不，一定会有漏洞。再完美的系统，也有其薄弱环节。只是，这个环节在哪里？那个神秘电话提供的酒店监控线索，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他感到自己仿佛在黑暗中行走，四周是看不见的墙壁。但直觉告诉他，距离真相的核心，也许只有一步之遥，只是这一步，迈出去可能就是万丈深渊。是继续硬闯，还是另辟蹊径？楚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清风市的迷雾，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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