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院长的饭局之后,大院里的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新的平稳。流言蜚语彻底绝迹,林晚星行走其间,感受到的多是善意的微笑和真诚的尊敬。她依旧每日钻研医书,打理着小楼,并小心翼翼地继续在陆震霆的饮水中添加微量的果实稀释液。
陆震霆的态度依旧难以捉摸,但那种无形的、冰冷的距离感确实消弭了许多。他回家吃饭的次数增多,偶尔会带回一些内部发行的医学期刊或资料给她,依旧不多言,却用实际行动支持着她的学习。两人之间那种默契的、无需言说的张力,在静谧的时光里悄然生长。
这天下午,林晚星正在整理陆震霆带回来的新资料,院门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她起身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一位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男人径直走到院门口,语气恭敬却不容拒绝:“请问是林晚星同志吗?陈老请您过去一趟。”
陈老?林晚星心中一惊!那位德高望重的老革命?他怎么会突然要见自己?是因为之前宋医生送去的那片叶子,还是听说了她在卫生所抢救伤员的事?
她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好的,请您稍等,我换件衣服。”
坐上红旗轿车,穿过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最终驶入一个更加幽静、绿树成荫的院落。这里的气氛庄重而肃穆,随处可见便衣警卫的身影。
林晚星被引到一间阳光充足、陈设简朴却透着雅致的书房。陈老正坐在一张藤椅上看书,比起上次在卫生所见时,脸色红润了许多,精神矍铄,眼神依旧清明睿智。
“陈老。”林晚星恭敬地问好。
“小林来了?坐,快坐。”陈老放下书,笑容和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别紧张,就是老头子我闷得慌,找你来聊聊天。”
话虽如此,林晚星却不敢真当是闲聊。她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陈老打量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洞察力:“听小宋说,上次多亏了你那片‘祖传’的叶子,我这把老骨头才舒服了不少。后来又听说,你在三分场卫生所临危受命,救了战士,医术很了不起啊。”
“陈老您过奖了。”林晚星连忙谦虚道,“都是组织培养和同志们帮忙,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那片叶子也是机缘巧合,能对您有用就好。”
陈老点点头,眼中赞赏更深:“不骄不躁,好。年轻人,有本事,更要有德行。你很好。”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和老陆相处得怎么样?那小子脾气犟,性子冷,没欺负你吧?”
林晚星脸颊微热,斟酌着回答:“震霆他……对我很好。也很支持我学习。”
“嗯,那就好。”陈老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道,“听说前段时间,院里有些不开眼的人,给你受了些委屈?”
林晚星心中一震,没想到这点小事连陈老都知道了!她立刻明白,这绝不是简单的关心。她谨慎地回答:“都是一些误会,已经解决了。震霆处理得很好,我也没放在心上。”
陈老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没放在心上就好。但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震霆的妻子,代表的不光是你自己。有时候,退一步不是软弱,但该硬气的时候,也绝不能含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可以直接跟震霆说,或者,让小宋给我捎个话也行。”
这话里的回护之意,再明显不过!这几乎是在明确告诉她,她的背后,有他这座靠山!
林晚星心中激动,又有些惶恐,连忙站起身:“谢谢陈老关怀!我记住了!”
“坐,坐。”陈老压压手,让她坐下,又聊了些家常,问及她父母的情况和以前在城里生活的一些琐事,语气慈祥,仿佛真是寻常长辈关心小辈。
但林晚星却丝毫不敢放松,每一句回答都经过仔细思量,既不过分诉苦,也不刻意回避,态度坦诚又保持了应有的分寸。
聊了约莫半个多小时,陈老才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一点小见面礼,拿着。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和震霆安家用的。不许推辞。”
林晚星接过信封,入手微沉,里面显然是钱和票证。她再次郑重道谢。
离开陈老住处,坐车回大院的一路上,林晚星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陈老的召见,看似家常,实则意义非凡。这无疑是一道最强的护身符,从此以后,在这军区大院,甚至更广的范围内,恐怕再无人敢轻易动她。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她被更深地卷入了某种格局之中。陈老和陆震霆关系密切,他的回护,必然也与陆震霆有关。这份“关爱”,背后是否也有着更深层的考量和对陆震霆的支持?
回到小楼,她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和若干全国粮票、工业券,数额远超她的想象。这份“小见面礼”,实在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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