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手忙脚乱地打开订票软件：“江总，最近的一班是八点十五分的MU5137，还有四十分钟起飞，我现在让司机去机场VIP通道接您，应该能赶上——”
江晓楠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一声暴躁的轰鸣，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
他看了眼后视镜里云栖酒店的灯火，那片暖黄在夜色里缩成模糊的光斑，像宋娇祁刚才在电话里假装害羞的语气，虚得可笑。
他把手机扔在副驾，指尖在方向盘上反复摩挲。
真皮的纹路硌得指腹发疼，却压不住心里那股要把人抓回来的偏执。
观念路来回四十分钟，她算得正好；酒店的邀请说得情真意切，连“你的尺寸”都编得有模有样，原来从头到尾，他就是她计划里用来拖延时间的棋子。
“江总，机票订好了，八点十五分起飞，已经让机场那边预留了VIP安检通道。”李兴的声音带着喘息，“另外查到宋小姐在C城的住处，住在梧桐路晚山小区。”
江晓楠踩油门的脚又重了些，车子像离弦的箭冲进夜色：“知道了。”
……
飞机降落在C城机场。
宋娇祁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随着人流走出廊桥，迎面而来的冷风带着湿意，却让她莫名松了口气。
这是和A城不同的冷，清清爽爽，没有被人盯着的窒息感。
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指尖终于松开了攥得发皱的登机牌。
一落地就给钟情打了电话:“我到啦，刚落地。”
钟情在那头打了个哈欠，背景里传来暖气运行的嗡嗡声：“还挺顺利，江晓楠同意你回C城？”
宋娇祁拖着行李箱往行李提取处走，轮子碾过结了薄冰的地面，发出咯吱轻响：“他同不同意关我什么事。”
他现在正在在酒店里生气呢。
钟情:“说的对，他以后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就是这次你走得太急了，我们都没有好好聚聚，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宋娇祁也泛起一阵悲伤:“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但可能要等很晚。
至少要等江晓楠消气。
宋娇祁走出到达口，她钻进出租车，报了小区名字，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路灯下的雪像揉碎的盐，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积出薄薄一层白。
这是C城特有的小城风光。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时，路边摊的蓝布棚子在风雪里格外显眼。
棚子下挂着盏暖黄的灯，把飘落的雪花照得清清楚楚，几个食客缩着脖子坐在小马扎上，瓷碗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眉眼。
宋娇祁付了钱，拖着行李箱往棚子走，老板裹着军大衣探出头：“小姑娘，好几天没见你了，要一碗馄饨？”
宋娇祁:“要一碗，多加香菜和辣油。”
宋娇祁把行李箱靠在棚子的铁柱上，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在唯一空着的小马扎上坐下。
棚子挡住了大部分冷气，只漏进一点冷意，混着鸡汤的香气，竟让人觉得踏实。
老板掀开保温桶的盖子，奶白的鸡汤冒着热气，滚沸的汤里浮着胖乎乎的馄饨。
他用长柄勺舀起一碗，撒上翠绿的香菜，又挖了一勺红亮的辣油，递过来时碗沿还烫得发颤：“趁热吃，暖身子。”
宋娇祁捧起碗，指尖贴着温热的瓷壁，瞬间驱散了寒意。
她吹了吹馄饨，咬开薄皮，鲜美的汤汁混着辣油在舌尖散开，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不用顾忌谁的脸色，不用盘算着怎么解释，就着冷空气吃一碗热馄饨，连呼吸都带着暖意。
宋娇祁捧着空碗站起时，鼻尖已经被热气熏得发红。
晚山小区是老小区，没有电梯。她攥着冰凉的钥匙爬上三楼，金属钥匙插进锁孔时，指腹还能摸到锁芯边缘经年累月磨出的光滑弧度。
门“咔哒”一声开了，迎面扑来的不是灰尘味，而是衣柜里樟脑丸混着旧书的淡香。
她起身去浴室烧热水，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带着点青黑，却比在A城时舒展多了。
水流哗哗地响，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看见自己眼里的笑意时，终于彻底松了肩膀。
还是这样的生活适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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