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液刚刚被推完,时间甚至还不到一刻钟,赵佳贝怡正专注地用布条缠绕固定夹板。突然间,她听到身旁传来一声低沉而压抑的抽气声。她猛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那个十六岁的小兵身上。
只见小兵满脸惊愕,手指直直地指向段安瑞的腿,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甚至有些劈叉:“动了!连长的脚趾动了!”
赵佳贝怡心头一紧,连忙顺着小兵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她看到段安瑞的右脚大脚趾正微微地蜷缩着,就像春天里的嫩芽顶破冻土一样,虽然动作极其微弱,但却异常清晰。
赵佳贝怡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她注意到,段安瑞那原本紫得发黑的嘴唇,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一些青黑,尽管依旧显得苍白,但却透露出了一丝生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呈现出毫无生气的灰败之色。
周围原本垂头丧气的几个士兵,突然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呼啦”一下全都围拢了过来。他们的脑袋紧紧地挤在一起,就像一群好奇的孩子,争着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死死地盯着段安瑞的脸。
其中一个扛着步枪的络腮胡士兵,手还按在扳机上,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要掉出来似的。他嘴里不停地咂摸着,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惊讶:“邪门了……刚才都快没气了,这才扎了一针,怎么就……”他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硬生生地把“活了”这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毕竟,在这充满了死亡和血腥的战壕里,“活”这个字实在是太金贵了,没有人敢轻易地说出口,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触怒了死神,让自己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赵佳贝怡没吭声,继续用三根杨树枝固定伤腿。树枝是她刚从战壕外折的,粗细差不多,用刺刀削得光滑,再用撕成条的绑腿缠成简易夹板。她的动作快得像在做流水线作业,指尖划过段安瑞小腿时,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肌肉不再是之前那种硬邦邦的紧绷,似乎放松了些。
“这……这是什么仙法?”络腮胡忍不住又问,他的军靴踩在血泥里,发出“咕叽”一声,在这暂时安静的战壕里格外清晰,“俺们村的神婆治病,也得烧纸画符跳半天,你这一针下去就……”
“不是仙法。”赵佳贝怡头也不抬,把最后一个结系成死扣,“是青霉素,能杀伤口里的细菌,防止感染。”
“青霉素?”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全是懵圈的表情。那个叫小石头的小兵,脸颊上还沾着锅底灰,突然凑过来,鼻尖快碰到段安瑞的伤口:“细菌是啥?是小虫子吗?比虱子还小?”
赵佳贝怡刚要开口,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是那个老兵——后来知道他姓李,大家都叫他老李,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看着挺凶。他往前凑了两步,军靴碾过地上的弹壳,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老李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粗粝得很,“这针管亮晶晶的,看着就不是寻常物。你当这是太上老君的仙丹?扎一下就能起死回生?”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驳壳枪上,指节发白。周围的士兵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老李是全连最老的兵,从长城抗战就跟着部队,打过的仗比这些年轻兵见过的枪还多,他的怀疑像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佳贝怡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的脸:小石头的好奇,络腮胡的困惑,还有老李眼底深藏的警惕。他们懂枪炮的后坐力,懂怎么在弹雨里打滚,懂白刃战时要往敌人肋骨下捅……却不懂什么是细菌,什么是抗生素。
横亘在她和他们之间的,哪止是几十年的时光?是一整个时代的认知鸿沟,像条看不见的河,宽得让人发怵。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浊气被炮火味顶得发闷,却还是尽量让声音平稳:“这不是仙丹,是科学。”她捡起地上的空针管,举到煤油灯前,玻璃管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这里面的药,能杀死让伤口烂掉的‘小虫子’,就像你们用刺刀捅死敌人一样。”
老李盯着她手里的针管,疤拉脸抽了抽:“小虫子?我咋看不见?”
“得用显微镜,”赵佳贝怡说,“一种能把东西放大几百倍的镜子,就像……就像你们用枪上的瞄准镜看远处的靶子。”
这话似乎稍微好懂些,小石头“哦”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那显微镜能看见虱子腿上的毛不?”惹得旁边几人低低笑了两声,战壕里的气氛松快了点。
老李却没笑,他蹲下来,凑近段安瑞的脸,用粗糙的手指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额头,突然转头对赵佳贝怡说:“他烧好像退了点。”语气里的警惕淡了些,却多了点探究,“你这药……还有不?”
赵佳贝怡心里一沉——她的急救包里,就只剩这一支了。早上从医疗队跑出来时太急,只抓了个应急包。她摇了摇头:“没了,这是最后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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