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个布偶,是用碎布缝的小兔子,耳朵缺了只,“这是春燕缝的,说等打赢了仗,要送给孤儿院的孩子……现在怕是……”
赵佳贝怡的目光落在布偶上,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只想在这乱世里活下去,种种药,救救人,安稳地躲在诊所里,做个旁观者。可现在,看着那只缺了耳朵的布偶,看着女人哭红的眼睛,她突然明白——有些事,躲不过去。
就像药房里的药,黄连再苦,也得往下咽,因为能治病。
“她们有什么特征?”她突然转身,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个小小的铁盒,盒子里是各地联络点的地址,还有李思和给的青帮暗号。指尖划过“码头张老三”几个字时,她停顿了下——青帮在南京有分舵,或许能搭把手。
穿旗袍的女人愣了愣,赶紧抹了把脸,语速快得像倒豆子:“春燕左耳后有颗痣,像粒小朱砂,她总说那是老天爷盖的章;博文右手食指第一节有个疤,是小时候爬树摔的,她说像枚星星……”
她还在说着什么,赵佳贝怡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打鼓似的敲着胸腔。“她们说要是遇到接应的人,就说‘先生让取《楚辞》’,这是我们之前约好的暗号……”
《楚辞》。赵佳贝怡在心里默念。里面有“路漫漫其修远兮”,有“虽九死其犹未悔”,这群孩子,到这时候还在念着这些。
“我知道了。”她把信纸叠成小块,塞进贴身的口袋,那里贴着心口,能感觉到纸页的粗糙,像摸到了两个姑娘的心跳。“你先找个地方住下,别露面,最好是租界里的小旅馆,越普通越好。”
女人抬起头,眼里突然亮了,像快熄灭的灯芯被风吹了下:“您……您有办法?”
赵佳贝怡没点头,也没摇头。她走到窗边,推开条缝,雨丝立刻钻进来,打在脸上凉飕飕的。街对面的报栏前围着几个人,报纸头条用黑体字印着“日军逼近南京,城内秩序井然”,旁边配着张日军士兵“友好”地给中国孩子分糖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哭得脸都皱了。
狗屁的秩序井然。她咬了咬牙,转身时,看见女人手里的布偶掉在了地上,缺耳的兔子仰着脸,像在看天。她弯腰捡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塞进女人手里:“三天。三天后,你来这里等消息。”
女人的手指紧紧攥着布偶,指节都白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时,脚步比来时稳了些。湖蓝色的旗袍角扫过药架,带落了片甘草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像只断了线的蝶。
关上门,诊所里静得能听见雨声。小护士从药房里探出头:“赵医生,刚才那位……”
“没事。”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走到案头,拿起纸笔。砚台里的墨有点干,她倒了点清水,研磨时,墨条在砚台上磨出沙沙的响,像在数时间。
第一封信写给顾慎之,她想问清楚南京城内的具体关卡,特务的穿着,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暗道——听说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地下室连通着旧下水道,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字迹要尽量潦草,混在药方里才不显眼,她写“当归三钱,熟地五钱”,其实“当归”是问暗道,“熟地”是问特务的窝点。
第二封信写给李思和,试探青帮能不能在南京那边搭把手。李思和是青帮的小头目,平时倒卖药材,跟诊所常有往来,他总说“江湖人讲义气”,或许……能愿意冒这个险。她没写具体事,只画了艘船,船帆上画着颗星星——那是他们约定的“需要帮忙”的暗号。
笔尖落在纸上时,她突然想起信里的话:“救救孩子”。这四个字像根针,扎得她眼睛发酸。她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在灵圃里种下第一株磺胺草,只是想在这乱世里活下去。可现在,看着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可能面临的命运,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就像药房里的药,有的苦,有的涩,但总得有人熬,有人喝,才能治病。
把信折好,塞进信封,用蜡封了口。信封上没写地址,只画了个小小的十字——这是给联络人的暗号,会有人把信送到该去的地方。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灵圃空间里。
磺胺草在雨雾里长得正旺,叶片上的水珠滚来滚去,像没擦干的泪。清心藤的花瓣上挂着水珠,亮晶晶的,像撒了把星星。她伸手摸了摸叶片,指尖传来暖暖的生命力,像握着团小小的火苗。
不管有多难,总得试试。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对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说。
窗外的雨丝斜斜地飘着,把远处的钟楼罩得朦朦胧胧。赵佳贝怡看着那模糊的轮廓,突然觉得,这雨下得再大,也总有停的时候。而她们要做的,就是在雨停之前,把那些快要被淹没的种子,抢出来,种到能生根发芽的地方去。
三天,她们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里,她要跟时间赛跑,跟那些拿着屠刀的恶魔,抢人。药房里的药味混着雨声,在空气里慢慢熬着,像锅没煮开的药汤,等着火候到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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