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世渊源:西洋帆影里的诗魂谪降
康熙五十四年的西洋海面上,一艘挂着“薛”字商号的乌木船正劈开靛蓝色的浪涛,十岁的薛宝琴趴在船舷上,手里攥着半块从真真国海滩捡来的贝壳,贝壳上的螺旋纹像极了父亲教她写的“诗”字。海风掀起她的青布裙角,带着咸湿的气息扑在脸上,远处的灯塔在暮色中亮起,像极了姑苏老家巷口的灯笼,却又比灯笼多了几分异域的苍茫。她的父亲薛蝌是皇商里少有的“开眼人”,不满足于江南的丝绸生意,带着家眷泛舟西洋,寻访海外商机,也让薛宝琴成了《红楼梦》里唯一踏过异域浪潮的女子——这份“海外仙姝”的谪降,从来不是虚无的谶语,而是刻在她骨血里的帆影与诗行。
在真真国的那段日子,是薛宝琴精神世界的“启蒙期”。真真国位于南洋群岛,那里的女子“披着黄头发,打着联垂,满身珠宝,盘膝坐在地毯上”,不像贾府的姑娘们那样裹着三寸金莲,而是能骑着大象去集市,能握着银笔在羊皮纸上写诗。宝琴第一次见到真真国女儿时,她正在椰树下吟哦自己的诗作,随行的通事翻译过来,那句“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让宝琴瞬间怔住——原来诗不止能写“阶下青苔”“庭前落花”,还能写“海浪拍舷”“异域星辰”。
真真国女儿送给宝琴一本羊皮诗集,封面用金线绣着异域的花卉,里面的诗全是用羽毛笔写的,字迹带着海浪般的起伏。有一首《咏海》让宝琴读了又读:“潮起吞星月,潮落露珊瑚。一身随浪去,何处是归途?”那时的她还不懂“归途”的深意,只觉得“一身随浪去”的洒脱比《女诫》里的“三从四德”更对胃口。她跟着真真国女儿学弹异域的“鲁特琴”,琴弦弹出的声音不像琵琶那样缠绵,却带着海风的辽阔;她学着用异域的颜料画海景,蓝色的颜料比青花更浓,像能把人吸进浪涛里;她甚至跟着水手们学唱船歌,歌声里的豪迈,是她在江南闺阁里从未听过的。
父亲薛蝌看出了女儿的不同,却也忧心忡忡。他带着宝琴走西洋,是想让她“开眼界”,却不想让她“失了闺秀的本分”。有次宝琴在甲板上和水手们讨论“地球是圆的”,被薛蝌撞见,他严厉地斥责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学这些奇谈怪论,将来如何嫁入名门?”宝琴却仰着头反驳:“爹爹,真真国的女儿说,学问不分男女,诗魂没有国界。”薛蝌被女儿问得语塞,只能叹气——这女儿,心太大,不像养在深闺的娇花,倒像海边的鸥鸟,总想往远处飞。
这段海外经历,像一颗种子,在宝琴心里埋下了“开放”的根。她不像黛玉那样困于“寄人篱下”的敏感,不像宝钗那样拘于“封建礼教”的端庄,她的眼界里有海浪,有异域的星辰,有真真国女儿的诗行,这些都让她的气质里多了一份“超越时空的气象”。当她后来走进贾府,看到大观园里的“曲径通幽”“沁芳闸”,第一反应不是赞叹精致,而是想起西洋的“灯塔”——同样是指引方向,一个藏在深闺,一个立在浪涛,这或许就是她与其他红楼女子最本质的不同。
(二)今生遭际:绛珠影旁的惊鸿客
宝琴走进贾府的那天,正是腊月初雪,她穿着一件“凫靥裘”——那是用野鸭子头上的毛织成的,雪地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搭配着她手里的“红梅盆景”,活像“白雪堆里开出的一朵红梅”。贾母一见到她,眼睛就亮了,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问长问短,得知她十岁随父走西洋,更是啧啧称奇:“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走过西洋的姑娘,比我们家的黛丫头、钗丫头还多几分灵气。”
贾母对宝琴的宠爱,是“破格”的。她当即就让鸳鸯把自己的“凫靥裘”取来给宝琴穿上,那可是连宝玉都没得到过的宝贝;又让琥珀收拾出大观园里最好的“蘅芜苑侧院”给她住,说“挨着你姐姐(宝钗),也好有个照应”;甚至私下里找薛姨妈,想把宝琴聘给宝玉做媳妇,“我看琴丫头和宝玉最配,都是有灵性的孩子”。薛姨妈只能尴尬地解释:“琴丫头早就定下梅翰林家的公子了,两家是世交,不好反悔。”贾母虽惋惜,却也没再强求,只是对宝琴的宠爱更甚,吃饭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看戏时让她挨着自己,连宝琴随口说想吃“西洋糖”,贾母都立刻让贾琏去给她买。
宝琴在贾府的“待遇”,连黛玉和宝钗都望尘莫及。黛玉向来敏感,却对宝琴毫无芥蒂,反而主动和她讨论诗稿,说“你的诗里有海的气息,比我的诗更开阔”;宝钗更是把她当亲妹妹,不仅帮她打理衣物,还主动教她贾府的规矩,怕她“失了体面”;探春拉着她讨论“西洋的风俗”,想借鉴到“改革大观园”的计划里;宝玉更是把她当“神仙妹妹”,每次见她都围着她转,问她西洋的灯塔是什么样的,真真国的女儿穿什么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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