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燕王府,侧门。
几辆外观朴素的青帷马车,静静地停在侧门的阴影里。虽然看似不起眼,但这几辆车的车轴都用精铁加固过,拉车的也是燕地特产的健马,即使在冰天雪地里也能日行几百里。
徐妙云身披一件厚实的白狐裘斗篷,头上戴着兜帽,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庞。
她站在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王府。
这里是她的家,也是困住她丈夫的那座牢笼。今日,她就要走出这座牢笼,去那个繁华却也致命的京城,为这个家求一道护身符。
“母妃……”
朱高炽站在寒风中,因为身体肥胖且有些跛脚,他在雪地里站得有些吃力,但他依然挺直了脊梁,目光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炽儿。”
徐妙云伸出手,替儿子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柔声道,“回去吧。外边冷,你身子骨本来就虚,别冻着了。”
“儿臣不冷。”
朱高炽摇了摇头,那双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此刻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儿女情长的话,而是转过身,面向站在马车旁的那三十名精锐护卫。
这些人,是燕王府最核心的家底,是当年跟随朱棣从漠北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他们不认兵部的调令,只认燕王府的令牌。
“诸位壮士!”
朱高炽突然双手抱拳,甚至微微弯下了有些笨拙的腰身,对着这群护卫深深一揖。
这一举动,把在场的护卫们都吓了一跳。
世子爷何等身份?那可是皇室贵胄,未来的燕王!竟然给他们这群大头兵行礼?
“世子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领头的护卫统领连忙单膝跪地,诚惶诚恐地说道,“折煞卑职了!”
朱高炽并没有起身,而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而诚恳:
“诸位都是我燕王府的肱股之臣,是我父王生死相托的兄弟。”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山高水长。若是遇到匪患,那是小事;若是遇到……”
朱高炽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威胁,只是加重了语气: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高炽在这里,恳请诸位,一定要保护好王妃!”
“我把母亲的性命,交托给诸位了!”
说完,他再次深深一拜。
护卫统领抬起头,看着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世子爷,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与动容。
士为知己者死。
“世子爷放心!”
护卫统领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在手掌上一划,鲜血瞬间染红了刀刃。
“卑职等,以项上人头担保!人在,王妃在!若王妃有半分差池,卑职等提头来见!”
“人在,王妃在!”
三十名铁血汉子齐声低吼,声音被刻意压低。
徐妙云看着这一幕,眼中泛起泪光。她欣慰地看着朱高炽,心中暗叹:王爷啊王爷,你总嫌弃老大仁弱,却不知这仁弱之下,藏着怎样的收买人心的大智慧。
“好孩子。”
徐妙云拍了拍朱高炽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娘走了。家里这一摊子事,还有你那个不省心的爹,就都交给你了。”
“一定要守好我们的家。”
“等娘回来。”
朱高炽用力地点了点头,眼圈发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母妃放心,儿臣……一定守好家门,寸步不离。”
徐妙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儿子,不再犹豫,转身上了马车。
“出发!”
随着一声低喝,马鞭甩响。
车轮碾压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队悄无声息地驶出了侧门,融入了北平城那茫茫的夜色之中,向着南方的官道疾驰而去。
朱高炽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车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直到连那一丝马蹄声都听不见了,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此时,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呼……”
朱高炽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填满肺腑。
他转过身,准备回府。
此时,负责看守侧门的七八个门房和杂役正准备上前关门。他们刚才目睹了全过程,虽然不敢多嘴,但眼神中难免流露出几分好奇和窃窃私语。
王妃深夜离京,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朱高炽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他看着这几个下人,脸上那副憨厚温润的表情慢慢消失。
就像是一头平日里都在打盹的笑面虎,突然睁开了眼睛。
“来人。”
朱高炽淡淡地唤了一声。
几名亲卫立刻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手按刀柄,杀气腾腾:“世子爷。”
朱高炽指了指那几个门房和杂役,语气平静说道:
“刚才的事,他们都看见了?”
亲卫领班扫了一眼那些人,点了点头:“是。”
那几个门房和杂役见到世子爷和亲卫们那吃人的眼神,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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