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字再一次刺痛元安帝的心。他扭过头：“太后的事朕不想再提。其他的都随你们罢。”
“是。”奴儿看出元安帝的疲惫，她缓缓起身：“既然如此明嘉就不打扰陛下休息。明嘉告退。”
坐在步撵上，奴儿一只手支着脑袋思索一番，一只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块被用以证明母亲不贞的玉佩。她的手越握越紧，指甲狠狠地嵌进皮肉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宣太医，转道去寿康宫。”
轿撵上的人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新眉心中纵有疑问，见奴儿脸色乌云密布，也不敢多嘴，立刻下去准备。聪慧如她，找的太医自然也是可用之人。
“你怎么来了？”
太后生出许多白发，她躺在榻上，眼中是说不出疲惫。听到脚步声甚至连头都不愿意抬一下。
“听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特禀了皇上，带着太医前来探望。”
太后自嘲一笑：“没想到最后竟会是你来看望哀家。”
“太后娘娘对奴儿的大恩大德，对母亲的大恩大德，奴儿一直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记。故而特意给太后娘娘准备了一份厚礼。”
奴儿拍拍手，立刻有人端着一个木制托盘上前，托盘上盖了一层黑色的布，奴儿似笑非笑道：“还请太后娘娘自己打开。”
太后将信将疑地掀开黑布，吓得大叫一声。托盘上不是别的，正是梁王的头颅。
“怎么样？太后娘娘可还喜欢？”奴儿含笑问道。
“我的儿！”太后惊惧之后悲痛欲绝，抱着梁王的头颅哭得哭天抢地，声嘶力竭。这是她的最爱的儿子啊！他还睁着眼不肯死去。
“你，你！为什么！”太后抱着梁王的头颅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哀家自问待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啊！”
奴儿缓缓蹲下：“痛吗？”
她的目光比寒冬的雪还要冷，比最锋利的剑还要锐利，像是要生生地剜她的肉，挖她的心，喝她的血。太后的背脊泛起阵阵凉意。
所有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现在清楚背后那只手是谁了。
“原来是你。”
“是我，又如何？”奴儿轻蔑地笑，她站起身在太后面前来来回回的走，最后站定：“现在的你不是输得一败涂地，连半点反击之力都没有么。”
奴儿看看墙壁上挂着的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博古架上摆着的一尊又一尊，或金或银或玉的弥勒佛。不禁冷笑一声：“咱们一心向善的太后娘娘日日诵经拜佛，究竟是做功德，还是赎罪呢？”
“哀家自问此生从未愧对过自己的良心！”
“是么？那我娘呢？”奴儿抽出袖中的玉佩狠狠地砸在太后的脸上：“这块玉佩你不会不记得吧。就是它彻底毁了我娘，毁了我家，毁了我的弟弟，毁了我！”
太后终于明白那双眼睛里的恨意从何而来，她别过头：“你娘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奴儿怒斥：“你用媚药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毁她清白，逼她嫁给陆挚。你的要求她都一一照做了，你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还要用这块玉佩去污蔑她，栽赃她！她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何德何能让太后娘娘亲自动手？”
卫抚柳无权无势，不善谋略。她全心全意地相信这个抚养她长大的太后，最后却被这个她最信任的人害死。何其无辜啊！
“她最大的错处就是扰乱君心，一个女人可以得宠，但不能专宠，何况她还是臣子之妻！”
“且看看你，只因你是她的女儿，与她样貌有七八分相似。一入宫便被他另眼相待，小小庶女不仅被封郡主，还许你一个皇后之位！”太后怒道：“若你母亲活着，后宫内乱，外朝不稳。哀家杀她，是为了皇帝！为了大夏安定！”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太后娘娘还留着骗自己罢！”奴儿坐下，一个眼神递过去，太医立刻捧来汤药。奴儿接过碗如同地狱地的恶鬼慢慢走向太后：“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她是被李氏用汤药一碗一碗的毒死的！”奴儿掐着太后下颚，将一碗汤药狠狠地灌下去：“我要你遍尝我娘当年的痛苦，我要你看着周氏一族灭亡！”
啪。
奴儿摔碎汤碗，大笑着离开，临走时她看向寿康宫伺候的宫女：“看好了，太后若是自尽，你们就去陪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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