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的引擎声是持续的低频轰鸣,像某种巨型生物的呼吸。机舱没有舷窗,只有顶部两排惨白的LED灯,灯光在舱壁上投下摇晃的影子。空气里有航空燃油、密封胶和人体汗液混合的气味——密闭空间飞行的标准味道。
星火小队的成员分散坐在舱内两侧的折叠座椅上。
何秀和林薇坐在前排,何秀正在检查战术背心的挂载点,动作熟练得像在抚摸老朋友的脊背。林薇则低头翻看着一本极地急救手册,指尖在“冻伤分级处理”那页停留了很久。
石劲松和小豆子坐在一起。石劲松抱着一把拆到一半的突击步枪,用鹿皮擦拭每个零件,擦完再装回去,循环往复。小豆子抱着膝盖,盯着对面舱壁上的一块锈迹发呆——那是上次任务时,一发流弹擦过留下的痕迹。
周文彬在记录什么,笔尖在防水笔记本上快速移动。偶尔他会抬头看一眼舱顶的通风口,眉头微皱,像是在计算气流数据。
沈星澜坐在最靠近机尾的位置。
她没有检查装备,也没有看资料。她闭着眼睛,头靠着冰冷的舱壁,看起来像在休息。但如果有灵觉敏锐的人在场,会发现她的呼吸频率很特别——每分钟三次吸气,六次呼气,每次吸气时长是呼气的两倍。这是《星源诀》里一种基础的“龟息调息法”,用来在恶劣环境下最大限度保存体能。
但实际上,她的大部分意识,已经沉入了灵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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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源空间里的景象,让即使早有准备的沈星澜,也感到了刹那的震撼。
她“站”在空间的中央,头顶是那片已经完全成型的星空阵图。三百六十颗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转,星光不再是柔和的洒落,而是凝聚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柱,像探照灯般在空间中缓慢扫过。
而地面——
原本药圃、灵泉、存储区泾渭分明的格局,此刻被一片茫茫雪白覆盖。
不是真正的雪,是能量模拟出的极寒环境。温度计虚拟读数显示:零下五十二度。寒风呼啸,卷起细密的冰晶,在星光下折射出千万点细碎的光斑。远处的空间边缘,原本模糊的雾气,此刻凝结成了冰川的轮廓,高耸、锋利,在模拟的月光下泛着森冷的蓝白色。
“源种的影响……”沈星澜喃喃道。
她感受到空间深处那颗“源种”传来的脉动——那是生命源气的核心,是母亲留给她的林家传承之物。此刻,源种正主动“读取”她记忆中关于西伯利亚、关于极寒环境的信息,然后在空间里具现出来。
而且比她的记忆更真实。
寒风刮过“皮肤”的刺痛感,空气稀薄带来的轻微窒息感,低温导致的肌肉僵硬感……所有细节都被完美复现。甚至空气中的湿度、气压、乃至冰晶打在脸上的力度,都和她在基地查阅的气象资料完全吻合。
这不是简单的模拟。
这是“创造”。
沈星澜深吸一口气——在空间里,这个动作同样会吸入冰冷的空气,会感到肺叶被刺痛的凛冽。
然后她开始修炼。
第一步,运转《星源诀》。
丹田内的星核开始加速旋转,淡金色的星源力沿着经脉奔涌。但这一次,她刻意压制了能量的“锋锐”特性——在苍梧界,星源力以切割、穿透、破坏着称,是顶级的攻击性能量。但现在,她需要的是适应和生存。
星源力在体表流转,形成一层极薄的能量膜。膜的表面,那些刚刚吸收的银白色星尘开始浮现,像镶嵌在金箔上的碎钻。
温度在回升。
不是外部环境升温,是她的身体在能量保护下,自主调节着核心温度。星尘在这个过程中起了关键作用——它们像无数微小的“热能转换器”,将星源力的破坏性转化为温和的滋养。
但还不够。
沈星澜心念一动,开始运转《林氏心源注疏》。
这是完全不同的能量体系。
如果说《星源诀》是向外索取、凝聚、爆发,那么《林氏心源注疏》就是向内滋养、调和、守护。功法运转的瞬间,一股温润如春水的暖流从胸口玉佩的位置涌出——那是源种的力量,是生命源气。
暖流沿着另一套经脉网络流转。
这套网络更细密,更接近皮肤表层,像毛细血管般遍布全身。暖流过处,肌肉的僵硬感开始缓解,血液流速恢复正常,连呼吸都变得更加顺畅。
两种功法,两种能量,此刻在她体内并行。
起初是泾渭分明。
星源力在外层,形成防御和能量供应;生命源气在内层,维持生理机能和恢复力。就像穿着两层衣服,外层御寒,内层保暖。
但沈星澜要的不是“两层”。
是“融合”。
她尝试着,将一缕生命源气引导进星源力的循环中。
嗡——
能量冲突瞬间爆发。
生命源气温和、包容、充满生机;星源力锋锐、霸道、充满攻击性。两者相遇,就像将温水倒进滚油,剧烈的排斥反应让沈星澜整条手臂的经脉都在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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