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颔首:“长安为都城日久,地下水碱卤,漕运不便。朕决定,长安永为西京,设留守府,皇室每年必来祭陵。”
“那这些宫殿...”
“不必全复。”赵胤看着未央宫遗址,“留此废墟,以警示后世子孙:文明不固,强盛如汉亦能崩塌;人心不聚,繁华如长安亦成荒野。”
他转身面向随行百官,声音铿锵:“自今日起,每年科举殿试前三甲,必来茂陵祭拜,诵读《过秦论》。要让每一个大赵官员记住:我们是从怎样的深渊中爬出来的,又要为后世开创怎样的天地。”
夕阳西下,皇帝的仪仗返回长安城。钟楼上传来了新铸铜钟的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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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的春天,大赵皇朝的第一个五年规划已初见成效。
运河工程从南北两端同时开工,三十万民工在工部的组织下分段施工,朝廷以盐引、布帛支付工钱,不役使无偿民夫。第一段汴渠开通时,从江南来的粮船直抵洛阳,码头上的百姓欢呼雀跃。
科举制度推行后,第一次会试在洛阳举行。令人惊讶的是,中举者中有扶桑藩王之子、朝鲜贵族子弟,更有来自南洋吕宋的华商后人。殿试时,赵胤亲自出题:“论华夏文明何以历经劫难而不绝”。
状元答卷上写道:“...华夏非一族一地之谓,乃文明教化之共名。凡习汉字、读诗书、行礼仪、尊王道之人,无论生于扶桑、朝鲜、南洋,皆华夏子民。此次大乱,正因旧世族固守门第,视百姓如草芥,方使胡人有机可乘。今陛下开科举、授田亩、修运河、通四海,使天下英才尽归华夏,此乃万世之基...”
赵胤阅后,朱笔批曰:“知朕心者。”
与此同时,南洋船队带回捷报:已在逸洲东南岸建立“新洛城”,开垦良田万亩,发现金矿三处。随船而来的还有南洋诸国使节,他们用生硬的汉语请求“内附大赵,习华夏礼仪”。
边关的军镇商埠更是热闹非凡。来自草原的牧民用马匹换取茶叶和铁锅,他们的孩子开始在边市设立的“胡汉学堂”学习汉字。一些部落首领送子弟到洛阳国子监读书,归去时已能诵读《论语》。
这日清晨,赵胤换上便装,只带数名侍卫,来到胶东海边的崖石上——这是他当年从扶桑渡海归来,第一次踏上故土的地方。
崖下海湾,新的渔村已建立,孩子们在沙滩上追逐嬉戏,村里的学堂传来朗朗诵读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远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扬帆起航,那是第三批下南洋的船队,载着农具、种子、书籍和数千名自愿拓荒的百姓。
王猛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陛下,水师提督来报,船队这次将远航至狮子国(斯里兰卡),或许能与大秦(罗马)商人相遇。”
“待运河贯通,国库充盈,我们可以造更大的船。”赵胤眼中闪烁着年轻时的光芒,“不是为征服,而是为探索。让华夏文明,如这海潮般,传遍四海。”
海风拂过,带来咸湿的气息和新生帝国的朝气。
崖下的渔村里,炊烟袅袅升起,与朝阳的金光交织在一起。更远处,新开垦的田野已见绿色,水渠如银带般穿梭其间。道路上,商旅往来不绝,驿站旁新栽的柳树已抽新枝。
“还记得我们刚从扶桑回来时,山东的景象吗?”赵胤轻声问。
王猛点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而现在,”赵胤展开手臂,仿佛要拥抱这片土地,“村庄重建,书声复起,商旅通达,边疆安宁。景略,我们做到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陛下。”王猛微笑道,“运河尚未贯通,南洋刚启经营,漠北仍需经略,科举制度有待完善...我们这一代人,只能打下地基。”
“那就打下最坚固的地基。”赵胤转身,望向内陆的方向,“让后世子孙,能在我们奠定的基础上,建造我们想象不到的盛世。”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海面金光粼粼。海鸥在船队上空盘旋,送别这些开拓者驶向未知的远方。
赵胤最后看了一眼大海,转身踏上回宫的路。他的步伐坚定,如同这个新生帝国——历经浩劫,百废待兴,但充满希望。
在他们身后,渔村的学堂里,孩子们正齐声诵读着新的篇章:
“...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这是《过秦论》,每一个大赵学子启蒙时必须背诵的文章。
教训已被铭记,蓝图已经绘就,道路就在脚下。
华夏文明的航船,在沉没边缘被打捞起来,修补加固,重新扬帆。这一次,它将航行得更稳、更远,驶向历史长河中一个充满希望的清晨。
注:《赵书》光武帝本纪……帝祭汉陵,定长安为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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