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最后一桌客人刚走,温景行就捧着账簿凑到喻万春跟前。
温澈也凑了过来,那手指头戳在纸面上,有些生气,声音却压得极低:“姐夫,这都第三天了,流水,又跌了三成。”
随后又瞥了一眼门外斜对面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丰乐楼,“对面……对面那势头,有点邪乎啊!”
喻万春没接账簿,只是在那里安静的喝茶,他心里有些无奈,这温澈怎么就这么藏不住事呢?
淡定!淡定!
他内心平和,最终也没说出口。
杯里残茶已冷透,映着窗外丰乐楼刺眼的红灯笼,一片浑浊的暗红。他没看温澈,目光沉静地投向街对面。
丰乐楼今夜格外喧嚣。
雕花木门敞开着,里头传出的丝竹声浪里,混杂着一种腻得发慌的脂粉香和男人们放肆的哄笑。
几个穿着桃红柳绿薄纱裙的姑娘,倚在门框边、靠在二楼栏杆上,身姿软得像没骨头,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她们手里捏着香帕,声音又娇又脆,能滴出蜜来:
“王员外,快进来嘛!新到的‘醉仙酿’,就等您来开坛啦!”
“李公子,瞧您这热得满头汗,妹妹给您扇扇风?里头可凉快着呢!”
“刘老板~!别走呀!翠红楼的‘软玉温香’,您就不想尝尝鲜?”
一个穿着簇新绸衫、脑满肠肥的客人被两个姑娘一左一右挽住了胳膊,半推半就地往里拖,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同伴,眼神早就不安分地在姑娘们身上乱溜。
不知道什么原因,丰乐楼在诗词大会临近之时,找来了翠红楼的姑娘,这操作让喻万春觉得落了下乘。
但这种专攻下三路的手段却在这个时代十分受用。
就在这群人即将没入丰乐楼那片暖昧的光影里时,旁边一张小桌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砰!”
一个穿着素净湖蓝裙衫的年轻妇人霍然起身,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面前桌上歪倒的茶杯正滴滴答答淌着水。
她身边的丫鬟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去扶。
“不知廉耻!”妇人声音不大,却带着被羞辱后的尖利,气得嘴唇都在抖,“这地方……这地方没法待了!”
她一把甩开丫鬟的手,目光狠狠剜了一眼丰乐楼门口那群莺莺燕燕,又扫过周围几桌面露尴尬或同样愤懑的女客,最后狠狠一跺脚,拉起丫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丰乐楼楼的大门。
这一下,像点燃了引线,旁边几桌原本还在犹豫的女客,纷纷沉着脸起身,招呼也不打,沉默而迅速地离席。
大堂里原本还算温和的气氛,瞬间冷硬下来,只剩下零星几桌男客,面面相觑,神色尴尬。
这突然的变故让丰乐楼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丰乐楼账房孙茂小跑着凑到谢如意桌旁,急得额头冒汗:“东家,您看……这……这都走了好几拨了!这生意还怎么做?这是不是对面找的人?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啊!”
这账房不明白这闹事的妇人根本就不是喻万春找来了的。
今晚诗词大会,本就是走的风雅路线,却不知谁想的点子,原本是想找几位姑娘热闹热闹,却没想到这些男人竟然带着家眷,这才闹了这么一出大戏。
“快把翠红楼的姑娘送回去,一定安生安稳住了!”谢如意已经发现端倪,现在只能补救。
“是!掌柜的。”孙茂转身就往下跑。
这时谢如意忽的又把他喊住,“回来。”
孙茂又赶忙回头听安排。
“记得问一问,是谁让他们来的,语气客气些,一定要问清楚。”
谢如意眼中带着愤恨怒意。
原本她没当回事,因为热热闹闹的也挺好,不少老少爷们都被拉进了酒楼,现在想来却是完完全全的错了!
丰乐楼是酒楼,不是勾栏窑子,如果明日这名声传了出去,自己女儿办的这诗词大会可就成笑话了。
现在只能问出背后使坏之人,然后再慢慢收拾。
谢如意端起那杯冷茶,凑到唇边,却只沾了沾,没喝。冰凉的瓷壁贴着唇瓣,她抬眼,目光掠过匆匆离去的孙茂,落在大堂角落里那扇屏风前。
屏风前的小桌旁,那里坐着几位才书生才子。
谢如意的视线在那个角落停留了片刻,然后慢慢转开,重新投向窗外那片刺目的红。
丰乐楼二楼的雅间窗口,影影绰绰似乎能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身影,正凭栏俯视着街面,姿态悠闲,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虽然隔着距离看不真切,但那份刻意的炫耀和挑衅,隔着喧闹的空气都传了过来。
是苏博文。
谢如意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极浅,转瞬即逝。她放下冷透的茶杯,杯底轻轻磕在桌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只要这苏公子在自己这边,自己还是稳赢的局面。”谢如意心里暗道,心里也稍稍安稳了许多。
就在那妇人生气,带着老公离开的场景,在斜对面的喻万春看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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